古文尚书序》,以今文诘屈,始造为伏生之女口授晁错之说。其事本无根据,重华乃因此以改经,未为至当。其於古文之伪,亦灼然能解,而又执后世文体,揣度经文。谓若无《舜典》之首二十八字,则“厘降”以下径接“慎徽五典”,文势究不和顺,必须此段另起一头,通篇始有纲领。则又骑墙之见。他如谓《竹书纪年》成王十一年命周平公治东都,沈约《注》平公即君陈,伯禽之弟。郑康成以君陈为周公之子,盖据此。按《竹书》及约注皆属伪本,固不必论。
即姑以真本论之,约《注》作於梁代,《竹书》出於晋太康中,康成恶得而据之耶?其说《诗》较二经为详,颇欲推求言外之意,胜於株守文句者,而亦每以好生新意失之。如《燕燕》篇谓:“戴妫大归,庄姜送之,恐其不终不慎,美之而实戒之。”又曰“‘先君之思,以勖寡人’,勖戴妫也。而反言勖寡人,此立言之妙也。春秋时妾媵归国,鲜克有终,怀嬴与焉。其明徵已”云云。案《史记年表》,鲁隐公之元年,当卫桓公之十三年。桓公以隐公四年见弑,在位已十七年。计其年虽至幼弱,已在二十以外,则戴妫之年已在四十外矣。既非盛颜,谅不虑其改节。不合者一。且《春秋》妾媵见出而嫁者,惟齐桓蔡姬有明文。遽以为无不鲜终,亦涉武断。不合者二。怀嬴,秦穆公之女,晋怀公之嫡妃,实非妾媵。其备奉匜之数,乃在文公。不合者三。此岂非循文生义,不加深考之过乎?至於《晋风》名“唐”,亦犹邶、鄘之因旧地。而重华谓唐叔封唐,号仍其旧,其子孙虽有失德,而犹狎主夏盟,皆始封之遗泽。亦伤穿凿。特以三经较之,则所得视《易》、《书》为多耳。
△《松源经说》四卷(浙江吴玉墀家藏本)
国朝孙之騄撰。之騄所辑《尚书大传》,已著录。是编皆说经之文。或提举一义,各立篇题。大抵薈粹成说而不能自研经义,其体例颇近於策略。又以所作《檡山学记》、《新荷赋》、《括苍山》赋杂列於第一卷中,尤非说经之体。
△《心园说》二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郭兆奎撰。兆奎有《书经知新》,已著录。是书於《四书》及《易》、《书》、《春秋》诸经,各摘举而诠释之,然浅近特甚。如“子在齐闻韶”,谓“须知夫子之闻不是季札观乐”;“柳下惠不以三公易其介”,谓“此章独举惠之和以明其介”:皆里塾训蒙之语,别无创获。又释《尚书》“敬授人时”,多论西洋推测之法为臆造,且议其所载《月令》仅取“东风解冻”一条,而於迎春祈穀之大、覆巢杀胎之禁,一切不载云云。不知取《月令》之文分为七十二候,自《逸周书》已然,非始自欧逻巴人也。
△《六经图》六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王皜撰。皜字又皓,号雪<工鸟>(“<工鸟>”字见周伯琦《六书正讹》,盖不知江字古亦音工,遂别造此字,取工字谐声,反以《说文》“鸿”字为俗体。
皜不知其误而从之,亦好奇之过也),六安人。是编刻於乾隆庚申,取《六经图》旧本,稍加损益。凡所补校,具列於每卷之末。其中如《书经图》中所绘十二章服,日为三足乌形,已自非古;月作白兔捣药形,杵臼宛然,曾唐、虞而有此说乎?《周礼图》中所绘墨车,以四马尽置两辕之中,亦全不解古车之制。如此之类,皜毫无订正,其校补概可见矣。
△《十三经字辨》(无卷数,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陈鹤龄撰。鹤龄字瑶宾,南通州人。初著有《五经四书字辨》,后又自为补订,以成此书。刻於乾隆乙酉。前为《校画》,后为《校音》,皆多舛漏。
所谓“十三经”者,为《大学》、《中庸》、《论语》、《孟子》、《易》、《书》、《诗》、《春秋》、《礼记》、《周礼》、《仪礼》、《尔雅》。无论古无此例,即以所列计之,如分三《传》为三,则加《四书》为十四;如并三《传》总为《春秋》,则又为十二:於数亦不相合也。
△《古学偶编》一卷(安徽巡抚采进本)
旧本题“潜山张絅撰”,不著时代。考明代有吉水张絅,嘉靖癸未进士,官河南巡抚,非潜山人也。书中自注云“本之御制《周易述义》”云云,则知其为近时人。书止三卷。一曰《观物篇》,皆述《易》旨,犹图书家恒谈。一曰《月令夏小正同异说》,参校颇详,而牵引《先天易图》,则横生枝节。其言医书九十二候,不知所据。考宋林亿等校正《素问》有此文,然亿等所述乃《唐月令》,非医书也。《春秋天王辨》谓特书则称天,合书则称王。其特书而不称天者,乃阙文,孔子无贬削天王之理。其说甚正,然亦先儒旧义也。
△《九经图》(无卷数,福建巡抚采进本)
国朝杨魁植编。其子文源增订。魁植字辉斗,文源字泽汪,长泰人。是书以信州学宫石刻《易》、《书》、《诗》、《礼记》、《周礼》、《春秋》六经图,析《春秋三传》为三,而益以《仪礼》为九经。其信州石刻原本残脱者,则仍阙之。但其中如《易》既载《河图》、《洛书》又载《古河图、洛书》二图,一为旋毛,一为龟坼,据明以来之伪本,殊为失考。末复载邵子《皇极经世》、司马光《潜虚》、关朗《洞极》、扬雄《太玄》、《准易运》、《会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