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取其《礼注》。盖他经可推求文句,据理而谈。三《礼》则非有授受渊源,不能臆揣也。敬作此注,於郑义多所驳难,然得者仅十一二,失者乃十之八九。如谓“未仕者不税人”,税当为襚。“国君七个,遣车七乘”,个字同介。《月令》“冬祀行”是祀井,非祀道涂之行,若祀道涂,则祀土矣。又谓“乡人禓”是袒裼相逐,不读为阳,郑训为强鬼,非也。又谓“动乎四体”为人之四体,非龟也。凡此之类,有前人已言者,亦有自立义者,固足以匡郑氏之误。至於《曲礼》“葱处末”,郑训为熟葱,本自不误。盖上文有脍炙、有醯酱。脍为细切之肉,腥细者为脍,炙为炮肉,皆二物也。葱分生熟,亦承上二物而来。而敬引“井渫不食”,谓即渫字,通为屑,盖葱屑也。考之《尔雅》、《说文》、《玉篇》、《广韵》诸书,古无训为屑者也。又谓醆酒涚于清,汁献涚于醆酒,犹明清于旧泽之酒,本以茅泲醴盛於醆,和之以水,加郁金汁以献,如今人以水和饮陈酒之类。旧泽谓旧酒醲厚如膏泽。郑援《周礼》,谓明酌为事酒,醆酒为盎齐,清为清酒,汁献作汁沙,旧泽当作旧醳,皆误。今详推郑义,皆援据精详,无可驳诘。敬乃以意更易,徒形臆断。又谓袭上有衣,不宜又加以裼,多衣则累,古义不明。不知锦在裘上,上有絅衣,经典分明,何可居今而议古?又谓孚尹,孚为信,尹为割,郑作浮筠者非。不知玉之浮光旁达,犹诚信之及人,若第训孚为信,则下文固有信字在,岂非重文累句乎?大抵郑氏之学,其间附会谶文以及牵合古义者,诚不能无所出入,而大致则贯穿群籍,所得为多。魏王肃之学百倍於敬,竭一生之力与郑氏为难,至於伪造《家语》以助申己说。然日久论定,迄不能夺康成之席也。敬乃恃其聪明,不量力而与之角,其动辄自败,固亦宜矣。
△《礼记新裁》三十六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明童维岩撰。维岩字叔嶷,钱塘人。其书但标举题目,诠发作法。盖乡塾课本,专为制义而设者。
△《檀弓原》二卷(浙江吴玉墀家藏本)
明姚应仁撰。应仁字安之,徽州人。是编取《檀弓》上、下二篇,删节陈氏《集说》,益以诸家评注,而参以已意,亦往往失之臆断。如“何居”之居,谓不应音姬,当作何处讲,则并不知古义。又“君子有终身之忧,故忌日不乐”,盖以丧期有限,而思慕无穷,故於此日戒之终身。而应仁谓一日不足以概终身,唯曾子不忍食羊枣,谓之日日忌,尤曲说矣。
△《礼记说义集订》二十四卷(浙江吴玉墀家藏本)
明杨梧撰。梧字凤阁,一字峄珍,泾阳人。万历壬子举人,官青州府同知。
是书不载《经》文,但如时文题目之式,标其首句,而下注曰几节。大旨以陈澔《礼记集说》、胡广《礼记大全》为蓝本,不甚研求古义。如郑《注》释“曾子吊於负夏”一条,谓“填池”当作“奠彻”。胡氏诠谓池以竹为之,衣以青布,所谓池视重霤者。填者县也,鱼以贯之,谓将行也。与郑大异。而此书但云填池当作奠彻,不言本自康成,亦不复考订同异。又如“孺子<享黄>”一条,论设拨之制,谓设拨是设置拨榆沈之人。盖以榆性坚忍,所谓“不剥不木,十年成穀”者,性沈难转,故设拨以拨輴。其说本诸陆佃,与郑《注》读拨为拂者迥殊,亦不题出陆名及参校郑义。凡此之类,不可胜数。盖钞撮讲章,非一一采自本书,故不能元元本本,折众说之得失也。
△《礼记纂注》三十卷(浙江汪启淑家藏本)
明汤道衡撰。道衡字平子,丹阳人。万历丙辰进士,官至佥都御史,巡抚甘肃。其父三才,尝作《礼记新义》三十卷,已著於录。此本乃道衡居忧之时,自采陈澔《集说》、徐师曾《集注》,掇其所长,裒为一编,而以己所偶得,附载书之下方,故名《纂注》。与《新义》截然二书。卷首标题,亦不名《新义》。
而李维桢、胡士容二《序》皆称曰《礼记纂注新义》,竟合两书而一之,殊为舛误。朱彝尊作《经义考》,但载三才书,而不及此书。殆亦误以为一也。独是刊书之时,道衡尚在,不应不一视维桢、士容之《序》,遽授之梓。此则理所不可解耳。
△《礼记手书》十卷(副都御史黄登贤家藏本)
明陈鸿恩撰。鸿恩,黄冈人。万历中举人。此书成於崇祯癸未,乃乡塾课蒙之本。
△《檀弓通》二卷(浙江吴玉墀家藏本)
明徐昭庆撰。昭庆有《考工记通》,已著录。此编亦取便於初学,体例与所解《考工记》同。其释“曾子易箦”一章,谓寝簟无定制,不过大夫华而士朴。
案古制流传,虽不可悉考,然以席之重数与夫粉纯、黼纯之异及车旂衣服之别推之,则大夫、士之簟亦必有辨。既明曰大夫之簟,则簟为大夫之制明矣,不必好立异说也。
△《礼记意评》四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明朱泰贞撰。泰贞字道子,海盐人。万历丙辰进士,官至监察御史。汉儒说《礼》,考《礼》之制。宋儒说《礼》,明《礼》之义,而亦未敢尽略其制。盖名物度数,不可以空谈测也。泰贞此书,乃弃置一切,惟事推求语气。某字应某字,某句承某句,如场屋之讲试题,非说经之道也。
△《说礼约》十七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