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因其文古奥难通,故并为之句读。
马端临《文献通考》载其父廷鸾《仪礼注疏序》,称其家“有景德中官本《仪礼疏》。正《经》、《注》语,皆标起止,而《疏》文列其下。因以监本附益之,手自点校。并取朱子礼书与其门人高弟黄氏、杨氏续补之编,分章析条,题要其上。”今廷鸾之书不传。尔岐是编,体例略与相近。案《礼记》曰:“一年视离经辨志。”注曰:“离经,断句绝也。”则句读为讲经之先务。沈约《宋书乐志》於他乐歌皆连书,惟《铎舞曲圣人制礼乐篇》,有声音而无文义,恐迷其句,遂每句空一字书之。则难句者为之离析,亦古法也。至於字句同异,考证尤详。所校除监本外,则有唐开成石经本、元吴澄本及陆德明《音义》、朱子与黄榦所次《经传通解》诸家。其谬误脱落、衍羡颠例、《经》《注》混淆之处,皆参考得实。又明西安王尧惠所刻《石经补字》,最为舛错,亦一一驳正。盖《仪礼》一经,自韩愈已苦难读,故习者愈少,传刻之讹愈甚。尔岐兹编,於学者可谓有功矣。顾炎武少所推许,而其《与江琬书》云:“济阳张君稷若名尔岐者,作《仪礼郑注句读》一书,颇根本先儒,立言简当。以其人不求闻达,故无当时之名,而其书实似可传。使朱子见之,必不仅谢监岳之称许也。”又其《广师》一篇曰:“独精三《礼》,卓然经师,吾不如张稷若。”乃推挹之甚至,非徒然也。尔岐《蒿菴集》中有《自序》一篇,称尚有《吴氏仪礼考注订误》一卷,今不在此编中。然此编乃新刊之本,无所佚脱。或是卷又自别行欤?△《仪礼商》二卷、《附录》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万斯大撰。斯大字充宗,鄞县人。是书取《仪礼》十七篇,篇为之说,颇有新义,而亦勇於信心。前有应捴谦《序》,称“喜其覃思,而嫌其自用”,亦笃论也。其《聘礼》解“衣之裼袭”谓:“裘外之衣谓之裼衣,裼衣即礼服。
《聘礼》既聘而享,宾主皆裼以将事。推此则凡裘外之裼衣皆礼服矣。”考《聘礼》郑《注》曰:“裼者,免上衣,见裼衣。”则裼衣之上更有衣明矣。贾《疏》曰:“假令冬有裘,衬身襌衫又有襦袴,襦袴之上有裘,裘上有裼衣,裼衣之上又有上服、皮弁、祭服之等,则礼服也。”如斯大之说,则裼衣之上不得更有皮弁、祭服之等矣。至《玉藻》所谓“君衣狐白裘,锦衣以裼之。”盖诸侯皮弁视朔,特以锦衣为裼,未闻其不加皮弁服而专用锦衣也。《玉藻》又谓:“君子狐青裘,豹褎,玄绡衣以裼之。”大夫助祭,服爵弁纯衣,亦特以玄绡衣为裼,未闻其不用纯衣而用玄绡衣也。然则谓裼衣之上无礼服,不特迕《注》,且悖《经》矣。斯大又谓:“袭衣乃於裼衣上加深衣。盖裼衣直衿,故露美;深衣交衽,故不露美也。”今即以聘服皮弁考之,皮弁服之下为朝服,朝服之下为玄端,玄端之下为深衣。深衣为庶人之服,聘礼重聘而轻享。若享时皮弁而裼,聘时深衣而袭,则聘服反杀於享服三等矣,隆杀之义何在乎?且主国之君与使臣行聘於庙,而各服庶人之服以相见,以为此其充美,无是理也。其《庙寝图》列东西箱在东西堂之下,如今廊庑。考《公食大夫礼》云:“宾升,公揖,退于箱下。”
又云:“公降,再拜。”若箱在堂下,则既退於箱,又何降乎?故郑《注》以箱为堂上东夹之前。《汉书董贤传》:“太皇太后召大司马贤,引见东箱。”则东箱非廊庑间明矣。王延寿《鲁灵光殿赋》曰:“右个清晏。”李善注引杜预《左传注》曰:“个,东西箱也。”东西个在堂上,则东西箱不在堂下明矣。斯大所图,亦非《经》义也。然斯大学本淹通,用思尤锐,其合处往往发明前人所未发。卷末附《答应嗣寅书》,辨治朝无堂,尤为精核。弃所短而取所长,亦深有助於考证也。
△《仪礼述注》十七卷(福建巡抚采进本)
国朝李光坡撰。光坡有《周礼述注》,已著录。是书取郑《注》、贾《疏》总撮大义,而节取其辞。亦间取诸家异同之说,附於后。其中《注》、《疏》原文有可以删削者。如《士冠礼》:“筮人执荚抽上韇。”《注》曰:“今时藏弓矢者谓之韇丸也。”考《左传昭公二十五年》:“公徒释甲执冰而踞。”
杜注:“冰,韇丸。或云:韇丸,箭筩。”《方言》曰:“弓藏谓之鞬,或谓之韇丸。”《后汉书南匈奴传》曰:“今赍杂缯五百匹,弓鞬韇丸一,矢四发,遣遗单于。”《广雅》作“<卖皮><皮丸>”。此傍借韇丸以明韇字之训,非《经》之正义,删之可也。至如《士冠礼》“赞者洗于房中侧酌醴”《注》:“赞酌者,宾尊,不入房。”光坡节此二句,则宾不自酌而用赞者,义遂不明,为删所不应删矣。又《注》载古文、今文,最关《经》义。如《士丧礼》“设决丽于”《注》引古文“”作“捥”。考《管子弟子职》:“饭必捧,羹不以手。”《吕览本味篇》:“述荡之。”高诱注曰:“,古手捥之字也。”据此,则以古文之捥证今文之,义更明晰。而光坡概节之,亦为太简。其旁采诸家之言,尤时有未审,如《公食大夫礼》曰:“饮酒、浆饮,俟于东房。”《注》:“饮酒先言饮,明非献酬之酒也。”又曰:“宰夫右执觯,左执丰,进设于豆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