轴头。”所云缇油,即注所云总,以缯为之。所云轴头,即注所云輨。然则飞軨即总之在车者,而锺伦谓总惟饰马,误矣。锺伦又谓:“容以缯结四旁之上际,其四旁之下际则以翟为蔽。”
考《经》文“皆有容盖”,实兼承上重翟、厌翟、安车而言。但重翟、厌翟二车既有容盖,又有翟蔽两旁,以画饰,安车则惟有容盖,而无翟饰耳。既无翟饰,即惟藉裳帷为障蔽。裳帷之制,当四面围合,上下通彻。故《诗》曰:“渐车帷裳。”《笺》云:“帷裳,童容也。”《方言》:“襜褕,江淮南楚谓之衤童褣”。童容与衤童褣义同。盖衤童褣长襦,上下相连以覆体,车之帷裳垂覆上下,形相似也。又《士昏礼》:“妇车亦如之,有裧。”《注》“裧,车裳帷。”《续汉书舆服志》注:“旧典传车骖驾赤帷裳,惟郭贺为冀州,敕去襜帷。”《释名》:“衽,襜也。在襜襜然。”云襜帷,盖如裳衽下垂也。凡此皆同於《巾车》之安车,但有帷裳,无重翟、厌翟者也。如锺伦所云“帷裳但结四旁之上际,其四旁下际以翟为蔽”,则安车但蔽上际,不复蔽下际矣。《释名》曰:“容车,妇人所载小车也。其盖施帷,以隐蔽其形容也。”若容但蔽上际,不及下际,岂能隐蔽形容乎?如此之类,颇为疏舛。然如辨禘祫、社稷、学校诸篇,皆考证详核。又如《司马法》谓:“革车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
锺伦据蔡氏说,谓:“一乘不止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此是轻车用马驰者,更有二十五人,将重车在后。”今考《新书》:“攻车七十五人,前拒一队,左右角二队,守车一队,炊子十人,守装五人,厩养五人,樵汲五人,共二十五人。
攻守二乘,共百人。”又《尉缭子伍制》:“令军中之制,五人为伍,伍相保也。十人为什,什相保也。五十人为属,属相保也。百人为闾,闾相保也。”起於五人,讫於百人,盖军中之制,自一乘起。此皆一乘百人之明验,足证其说之精核。又明於推步之术,训《大司徒》土圭之法,谓:“百六十馀里,景已差一寸。”亦得诸实测,非同讲学家之空言也。
△《周官集注》十二卷(安徽巡抚采进本)
国朝方苞撰。苞字凤九,号灵皋,亦号望溪,桐城人。康熙丙戌会试中式举人,官至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后落职修书,特赐侍讲衔致仕。是编集诸家之说诠释《周礼》,谓:“其书皆六官程式,非记礼之文。后儒因《汉志周官》六篇列於礼家,相沿误称《周礼》。故改题本号,以复其初。”其注仿朱子之例,采合众说者,不复标目。全引一家之说者,乃著其名。凡其显然舛误之说,皆置不论。惟似是而非者,乃略为考正。有推极义类、旁见侧出者,亦仿朱子之例,以圈外别之。训诂简明,持论醇正,於初学颇为有裨。其书成於康熙庚子。后苞别著《周官辨》十卷,指《周官》之文为刘歆窜改以媚王莽,证以《汉书莽传》事迹,历指某节、某句为歆所增,言之凿凿,如目睹其笔削者。自以为学力既深,鉴别真伪,发千古之所未言。然明代金瑶先有是论,特苞更援引史事耳。持论太高,颇难依据,转不及此书之谨严矣。
△《礼说》十四卷(副都御史黄登贤家藏本)
国朝惠士奇撰。士奇有《半农易说》,已著录。是编不载《周礼》经文,惟标举其有所考证辨驳者,各为之说,依《经》文次序编之,凡《天官》二卷,计六十一条。《地官》三卷,计六十三条。《春官》四卷,计九十五条。《夏官》二卷,计六十一条。《秋官》二卷,亦六十一条。《考工记》一卷,计四十条。
古圣王经世之道,莫切於《礼》,然必悉其名物而后可求其制度,得其制度而后可语其精微,犹之治《春秋》者不核当日之事实,即不能明圣人之褒贬。故说《礼》则必以郑氏为宗,亦犹说《春秋》者必以左传为本。郑氏之时,去周已远。
故所注《周礼》,多比拟汉制以明之。今去汉末复阅千六百年,郑氏所谓犹今某物、某事、某官者,又多不解为何语。而当日经师训诂,辗转流传,亦往往形声并异,不可以今音、今字推求。士奇此书,於古音、古字皆为之分别疏通,使无疑似。复援引诸史百家之文,或以证明周制,或以参考郑氏所引之汉制,以递求周制,而各阐其制作之深意。在近时说《礼》之家,持论最有根柢。其中如因巫降之礼,遂谓汉师丹之使巫下神为非惑左道;因《貍首》之射,遂谓周苌宏之射诸侯为非依物怪;因庶民攻说,翦氏攻禜,遂谓段成式所记西域木天坛法禳虫为周之遗术:皆不免拘泥古义,曲为之词。又如因含玉而引及餐玉之法,则失之蔓衍。因《左传》称仍叔之子为弱,遂据以断犁牛之子为犊,亦失之附会。至於引《墨子》以证司盟之诅,并以证《春秋》之观社,取其去古未远,可资旁证可也,遂谓不读非圣之书者非善读书,则词不达意,欲矫空谈之弊,乃激而涉於偏矣。
然统观全书,徵引博而皆有本原,辨论繁而悉有条理。百瑜一瑕,终不能废其所长也。
△《周官禄田考》三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沈彤撰。彤有《尚书小疏》,已著录。自欧阳修有《周礼》“官多田少,禄且不给”之疑,后人多从其说。即有辨者,不过以摄官为词,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