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辰翁则句下及篇末颇有附批。大致与所评杜甫、王维、李贺诸集相似。明人刻辰翁评书九种,是编不在其中。盖偶未见此本。详其词意,确为须溪门径,非伪托也。末有明人重刻旧跋,蠹蚀断烂,几不可读,并作者姓名亦莫辨。其可辨者,惟称弘治某年,得於馀杭学究家,属其同年馀杭知县冉孝隆校刻之耳。又称“《放翁集》抄本尚存,然闻而未尝见。独罗涧谷、刘须溪所选在。胜国时书肆尝合而梓行,以故转相抄录,迄今渐出。而印本则见亦罕矣”云云。据其所言,则两人本各自为选。
其前集、后集之目,盖元时坊贾所追题矣。跋又有“复者去之”之语。故两集所录,无一首重见。末附为别集一卷,不题编纂名氏。其诗皆见《瀛奎律髓》中。
以跋中取方虚谷句推之,知即作跋者所缉,以补二集之遗。其中《睡起至园中》一首,已见前集五卷中,盖偶误也。《剑南诗集》汲古阁刻本,今已盛行於世。
然此选去取颇不苟,又宋人旧本。故以陈亮《欧阳文粹》之例与本集并存之。椅字子远,号涧谷。庐陵人。宝祐四年进士。以秉义郎为江陵教官,改潭州。复知赣州信丰县,迁提辖榷货。德祐初,遭论罢。周密《齐东野语》记其当道学盛时,依托求进。道学势衰之后,遂弃去不相闻问。深不满之。明偶桓《乾坤清气集》皆录元人之诗,而有谢幼舆《折齿歌》一首。盖元初尚存。辰翁自有集,始末详见本条下。
△《金陵百咏》一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宋曾极撰。极字景建,临川布衣。晚以《江湖集》事得罪,谪道州卒。所著《舂陵小雅》,今已不传。此乃其咏建康故迹之作。皆七言绝句,凡一百首。词旨悲壮,有磊落不羁之气。罗椅尝谢其惠《百咏书》云:“不知景建是何肺腑,能办此等恼人语於千载下。”今观其诗,如《天门山》云:“高屋建瓴无计取,二梁刚把当殽函。”《新亭》云:“江右於今成乐土,新亭垂泪亦无人。”大抵皆以南渡君臣画江自守,无志中原而作。其寓意颇为深远。《豫章人物志》载:“极游金陵,题行宫龙屏,忤时相史弥远,以是获谴。”是编有《古龙屏风》一首云:“乘云游雾过江东,绘事当年笑叶公。可恨横空千丈势,翦裁今入小屏风。”
与《人物志》所纪相合。盖其愤激之词。虽不无过於径直,而淋漓感慨,与刘过《龙洲集》中诗句气格往往相同,固不徒以模山范水为工者也。刘埙《隐居通议》摘其“可惜当年杀严续,无人为益决囚灯”二语,谓续始终全美,未尝被杀,不免误用故事。考《资治通鉴》,载陈觉使周还,矫世宗诏,命李景杀严续。景表请於周,明续无罪。觉诈始露,而续得免。是续实未被杀,埙所驳良是。究其致谬之由。盖以姚宽《西溪丛语》有“锺谟奉使归唐,以陈觉矫周帝之命斩严续事,言於唐主”云云。所言不具首尾,极遂以为实有是事。又“决囚灯”事以中主误为后主,亦为乖舛。是则考证之偶疏,固不必为之讳矣。
△《颐庵居士集》二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刘应时撰。应时字良佐,四明人。是集前有陆游、杨万里二序。游序称其诗为范致能所赏。又摘其句如“颇识造物意,长容吾辈间”、“日晏犹便睡,犬鸣知有人。世事不复问,旧书时一看”、“一夜催花雨,数家临水村”、“青山空解供望眼,浊酒不能浇别愁”、“觅句忍饥贫亦乐,抄书得味老何伤”,以为卓然自得,虽前辈以诗得名者,亦无以加。万里序以王安石拟之。安石诗虽镕炼有痕,不及苏、黄诸人吐言天拔;而根柢深厚、气象自殊,究非应时之所及。许之未免太过。所摘之句,如“睡魔正与诗魔战,窗外一声婆饼焦”之类,颇涉粗獷。“独与梅花共过冬,清月又移疏影去”之类,又颇近诗馀。亦不逮游序所举之工。盖二人各举其派之近己者称之也。然应时诗虽格力稍薄,不能与游等并驾;而往来於诸人之间,耳擩目染,终有典型。较宋末江湖诸人,固居然雅音矣。
△《水心集》二十九卷(编修朱筠家藏本)
宋叶適撰。適有《习学记言》,已著录。其文集之目见於陈振孙《书录解题》、赵希弁《读书附志》者,皆二十八卷。又有拾遗一卷,别集十六卷,则独载於《书录解题》。且称淮东本无拾遗,编次亦不同。别集前九卷为制集进卷。后六卷号《外稿》,皆论时事。末卷号《总集》,专论买田赡兵。《读书附志》则但纪其集为门人赵汝铛序刻,而不详其体例。此本为明正统中处州推官黎谅所编。
前有自识,称“少读適《策场标准》,慕其文。至括郡访求八年,得劄状、奏议等八百馀篇。因裒辑汇次,合为一编。”盖已非宋本之旧。惟赵汝铛原序尚存。
然汝铛实用编年之法,谅不加深考,以意排纂,遂至尽失其原次。其间如《财总》、《论田计》诸篇,多论时事,当即别集佚篇,不在原集二十八卷之内,谅亦不能辨别也。適文章雄赡,才气奔逸,在南渡卓然为一大宗。其碑版之作,简质厚重,尤可追配作者。適尝自言:“譬如人家觞客,虽或金银器照座,然不免出於假借。
惟自家罗列者,即仅瓷缶瓦杯,然都是自家物色。”其命意如此,故能脱化町畦,独运杼轴。韩愈所谓“文必己出”者,殆於无忝。吴子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