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声”,斥宋濂、詹同等用九宫填郊庙乐章之陋。论“象以典刑”,攻锺繇、陈群等言复肉刑之非。论“人心、道心”,证释氏明心见性之误。论“聪明、明威”,破吕不韦《月令》、刘向等《五行传》之谬。论“甲胄起戎”,见秦汉以后制置之失。论“知之非艰,行之维艰”,诋朱陆学术之短。论《洪范》“九畴”,薄蔡氏数学为无稽。论“周公居东”,鄙季友避难为无据。议论驰骋,颇根理要。至於“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德”及“所其无逸”等句,从孔《传》而非吕、蔡,亦有依据。惟《文侯之命》以为与《诗》录《小弁》之意同,为孔子有取於平王,至谓“高宗谅暗”与“丰昵”同为不惠於义,则其论太创。又谓黄帝至帝舜皆以相而绍位,古之命相,犹后世之建嗣。
又谓虞、夏有百揆,商有阿衡,皆相也。至周则六卿各率其属,周之不置相自文王起。此皆臆断之辞。他若论“微子去纣”,恐文王有易置之谋,“周公营洛”,亦以安商民反侧之心。则益涉於权术作用,不可训矣。
△《尚书体要》六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钱肃润撰。肃润字础日,无锡人。是书章分句解,止於随文生义,未能有所折衷。其训《禹贡》“三江”,既以松江、娄江、东江为三江,又谓“江、汉发源於梁,合流於荆,入海於扬,定是江、汉,为何又生松江、娄江、东江出来”云云,则又主苏氏岷江为中江、嶓冢为北江、豫章为南江之说矣。又云:“东湖未筑以前,江水直注太湖,是岷江、嶓冢、豫章三江未尝不通震泽也。”
考江水虽入海於扬,然自古未与震泽通。若如是说,则京口以东皆成巨浸矣。殊为无据。惟其辨九江有三,颇为详晰,差足备考耳。
△《书经疏略》六卷(江南巡抚采进本)
国朝张沐撰。沐有《周易疏略》,已著录。是书从注疏本,以《书序》分冠诸篇。又从古本合为一篇,列於卷首。其次第与孔安国《传》及郑康成所注百篇之《序》俱互有异同。又所载孔安国《序》,於《春秋左氏传》句阙其“左氏”二字,解之曰:“《传》附《经》左曰《左传》。以人号传,古无此体。”考《左传》或曰《左氏》,或曰《左邱》,汉以来说者不同,总为人姓。沐乃以为左右之左,殊骇视听。且谓传以人号,古无此体,是并《汉艺文志》亦未见矣。
盖沐著《春秋疏略》,以《左传》为孔子作,故於此书亦护其说耳。所解多袭蔡《传》,其独出己见者率多杜撰。如解《无逸篇》“则知小人之依”句曰:“於是知小民者君子之所依赖以安也。”岂复成文义乎?△《古文尚书考》一卷(编修程晋芳家藏本)
国朝陆陇其撰。陇其字稼书,平湖人。康熙庚戌进士,官嘉定、灵寿二县知县,行取御史。雍正二年从祀孔子庙庭。乾隆二年赐谥清献。是书原载陇其《三鱼堂集》中,曹溶《学海类编》始摘录别行。大旨惟据朱子告辅广之言,以申古文《尚书》非伪。然《朱子语录》曰:“《书序》恐不是孔安国所作,只是魏、晋时文字。”又曰:“孔氏《书传》某疑决非安国所注,恐是魏晋间人托安国为名,与毛公《诗传》大段不同。”又曰:“传之子孙,以贻后代,汉时无这般文章。尝疑安国书是假书。汉儒训释文字有疑则阙,此却尽释之。岂有千百年前人说底话,收拾於灰烬屋壁之中,与口传之馀更无一字讹舛。况孔书至东晋方出,前此诸儒皆不曾见,可疑之甚。”然则未子辨古文非真,不一而足,未可据辅广所记一条,遂谓他弟子所记皆非朱子语也。
△《尚书惜阴录》六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徐世沐撰。世沐有《周易惜阴录》,已著录。是编乃世沐七十二岁时作。
其笃信古文,犹先儒之旧论。至於尊古文而排抑今文,则变本而加厉矣。其排抑今文,惟以不全为辞,不思古文五十八篇亦不足百篇之数也。其说皆因蔡《传》而衍之,往往支离於文外,如解“蒙羽其艺”,谓:“蒙多蒙昧,亦要随刊。羽多禽鸟,亦必翦除。益稷之有劳可知。”夫益稷佐禹,岂必在此二山。且以山名一字穿凿生义,然则熊耳必多冬蛰之兽,外方必为中矩之形哉?又如解“厥贡惟土五色”,谓:“徐之东原乃中原正地,厥土五色而赤多,亦文明天辟。孔子虽为兖产,实徐产也。”斯文之统,盖像地灵,是与《经》义何涉也?至谓唐尚无史,舜乃设史追书,故曰《虞书》。谓舜以诸侯之礼祀瞽瞍,二妣并祔,正舜母,继象母,一一秩之不紊,大小宗无馀憾,故官曰秩宗。益不知其所据矣。
△《尚书口义》六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刘怀志撰。怀志字贞儒,武强人。康熙中左都御史谦之父也。其孙自洁原《跋》称为大司空,盖其赠官,然未详何以赠工部尚书也。是书於《经》文之内注小字以贯串之,大旨悉遵蔡《传》,而衍以通俗之文以便童蒙。凡蔡《传》所谓错简者,俱移易《经》文以从之。凡蔡《传》所谓衍文者,则径从删薙。可谓信《传》而不信《经》矣。
△《禹贡正义》三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曹尔成撰。尔成字得忍,无锡人。是书成於康熙甲寅,据蔡氏《集传》为本。或偶出己见,又於古无稽。如扬之三江,则以为钱塘江有两源,北源为黟江,西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