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韦庄诗:心如岳色留秦地,梦逐河声出禹门。而以泰山为岳。济为河,而不知济之不可称河也。在今日则土人以为谶,谓河流自此定,不必别求改道,然亦宜审其高下,而始能知其宜因与否也,如其可因,即可用西人刷沙之法。[注,法用千匹马大火轮置船旁,可上可下,于潮退时下其轮,使附于沙而转之,沙四飞,随潮而去。凡通潮之地皆宜之。黄河水性湍急,更无处不宜,自下流迤逦而上,积日累月,锲而不舍,虽欲复由地中行之旧不难。此不特黄河可用,北河亦可用,即南运河徒阳等处亦可用。且东南水利久不治,数日之霖,积月不退,宜于通潮各海口如法浚之,使下流迅驶,则上流虽不浚,而自有一落千丈强之势,可收事半功倍之效]治河之书,如《行水金鉴》之类,汗牛充栋,率多纸上空谈,难资实用。夫为下必因川泽,未有改河道而不自审高下始者。诸书间及测量,止言所欲施工之地,从未有普遍测量之说,亦由不知其法尔。应请下前议绘图法于直隶》河南》山东三省,遍测各州县高下,缩为一图,乃择其洼下远城郭之地,联为一线以达于海,诚数百年之利也。
近世论治河者,靳氏辅、夏氏骃诸人,痛诋让策。夏氏不足道,靳氏以治河名,何以为此说?亦自文其所不能而已。至附会“修太原”为修堤,“九泽既陂”为堤陂,然则禹又一鲧也。考《说文》:“陂,阪也,一曰沱也。”《诗》“彼泽之陂”,《毛传》“陂,泽障也。”泽障即沱,盖水旁浅滩,故蒲荷生之,岂堤之谓邪?至高平曰原,与治水尤无涉,其不足辨明矣。《周髀算经》曰:“故禹之所以治天下者,此数之所由生也”,汉赵君卿注云:“禹治洪水,决流江河,望山川之形,定高下之势,除滔天之灾,释昏塾之厄,使东注于海而无浸溺,乃句股之所由生也。”是君卿固知治水之必用算学,而其法不传。元郭守敬,算学名家,史称其习水利,巧思绝人,陈水利六事,又十有一事。又尝以海面较京师至汴梁,定其地形高下之差。又自孟门而东循黄河故道,纵横数百里间,各为测量地平,或可以分杀河势,或可以灌溉田土,是守敬亦知治水之必用算学,而其法又不传,然亦可见古之人有行之者矣。

重酒酤议
酒禁由来已古,禹疏仪狄,《酒诰》惩群饮,《周官》司虣禁以属游饮食于市者,汉初群饮者罚金,武帝时桑弘羊始榷酒酤而酒禁废,惟武侯治蜀禁酒严,道无醉人,馀不闻焉。王应麟谓榷酤之害甚于鲁之初税亩,无他,食为民天,酒为食蠹,统五谷约之,以升粟成酒一斤有半为率,统万民约之,以十人而一饮,饮亦一斤有半为率,是十人而糜十一人之食也,亿万众必有十分之一受其饥者,如之何不禁?然而不能禁也,大凡民间日用饮食,起居贸易,一切细故相沿已久,习为故常者,一旦欲反之,虽临之以天子之尊,威之以大辟之重,亦终于不行。不考古事,不采近闻,不达人情物理,或任性,或恃才,皆不知其不可禁,不知其不可禁而禁之,适所以扰之,而汔无以禁之。雍正间尝禁铜,先定三品以上准用铜器,嗣又改为一品;乾隆初尚书海望疏,以禁铜不效请弛禁;亦尝严酒禁,乾隆初孙公嘉淦奏罢之。疏中言直隶省一年中被系者千数百人,不胜其株累,而酿酤如故。世宗朝当鼎盛之时,整齐严肃,中外咸若,宜可以令行禁止,然而不能禁,斯不能禁矣,皆前事之师也,又何论近年烟禁乎?
愚窃以为如酒者,止宜重酤以困之,厘捐本抽百分之一,独酒可令顿酤十之、零酤二十之,舞弊倍其罚,经三四厘捐而酒值倍矣,使贫者不能不节饮,尤贫者不能不止饮。且得减酿一分,即多若干米,亦即多活若干人,有利无弊者也。至收捐有效,宜量减五谷,棉布之捐,尤宜广戒饮之谕,加酗酒之律,宴飨之事为之节制。沉湎之人,勿登荐剡,使天下晓然知上意之所在,庶其有瘳乎?至孙疏有云:“不酿酒则粱粟弃地,转以病民。”犹之言赌场、妓馆,贫民转移执事,赖以得食,成何议论邪?是无足辩。

收贫民议
法苟不善,虽古先吾斥之;法苟善,虽蛮貊吾师之。尝博览夷书而得二事焉,不可以夷故而弃之也:一,荷兰国有养贫、教贫二局,途有乞人,官若绅辄收之,老幼残疾入养局,廪之而已。少壮入教局,有严师,又绝有力量,其所能为而日与之程,不中程者痛责之,中程而后已。国人子弟有不率者,辄曰逐汝,汝且入教贫局,子弟辄慑为之改行,以是国无游民,无饥民。一,瑞颠国设小书院无数,不入院者官必强之,有不入书院之刑,有父兄纵子弟不入书院之刑,以是国无不识字之民。二事皆见米人祎理哲所著《地球说略》中,余又属及门管生嗣复询之夷士,益得其详。於乎,善哉!所谓“礼失而求诸野”者,其是之谓乎?以三代圣人之法言之,宗族有不足资之之法,州党有相赒相救之谊,国家有赈穷恤贫之令,乞人之名,见于春秋以后,文、武、成、康之世,安所得乞人而收之?又党、庠、术、序遍于郊陬,野人士女咸知学问,安所得不学之人而刑之?二国之事犹操其末,而未探其本也。然就后世而言,则可谓知本也已。今浙江等省颇有善堂、义学、义庄之设,而未遍制,亦未尽善,他省或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