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如何曰讼起于争。必先去其争心。上者平情。次者能忍。以情而论。在彼未必全非。在我未必全是。况无深仇积怨。胡为好胜争强。我之所欲胜。岂彼之所肯负乎。以此平情。其忿消矣。而何有于讼。以忍而言。彼为横逆。从旁自有公论。何损于吾。或别有挑唆。无如息气让人。便宜自在。彼即受辱。吾岂不费钱乎。以此为忍其念止矣。而何至于讼。虽然。平情乃君子之行。能忍亦非浇俗所能。世风偷薄。嚣竞成习。三尺童子。皆有上人之心。一介匹夫。每多傲物之态。若徒用区区文告。日相勉导。彼以文告视之而巳。不若因其讼而默寓劝之之意为得也。夫两造当前。枉者常负。直者常伸。而无情之辞不敢骋矣。讼师恶棍。严绝其窦。使奸无所施。而弱肉之食不敢萌矣。政尚清简。雀角之微。亲为谕释。使和好如初。而恬让之怀。油然动矣。于是强暴革心而向道。良善感化而兴仁。将见德所被。比户可封。又何讼狱之不为止息哉。故劝民之道。不在喻之以迹。而在感之于微。息讼之本。不在专求乎下。而在先谋乎上。为民牧者盍尽心焉。

  事迹
  格言

  △事迹

  陈实字仲弓。许人。尝为太邱长。治以清静称。党锢事起。实亦逮及。慨然曰。吾不就狱。众无所恃。乃请囚。遇赦得出。里人有争讼者。辄就曲直。退无怨言。每曰。宁为刑罚所加。无为陈君所短。年八十四卒。会葬者三万余人。子纪谌克世其德。时号三君。每公府辟召。则一门之内。羔雁成羣。见者叹羡。
  王烈字彦方。太原人。以孝义称。里有争讼者。将质于烈。或至途。或望庐而返。一盗牛者。主得之。盗请罪曰刑罚是甘。乞不使王彦方知也。
  刘矩迁雍邱令。以礼让化民。民有争讼。矩引于前提耳训告。以为忿恚可忍。县衙不可入。使归更寻思。讼者感之。
  张苌年为汝南太守。郡人刘崇兄弟分析家资。惟一牛争不能决。讼于郡庭。苌年谕曰。汝曹当以一牛故致此争竞。脱有二牛。必不争。乃以已牛一赐之。于是境中各相诚约。咸敦敬让。
  辛公义为岷州刺史。岷俗畏疫。一人病疫。合家避之。病者多死。公义命皆舆致厅事。设榻昼夜处其间。以俸禄具医药。病者既愈。召其亲戚谕之曰。死生有命。岂能相染。若能染。吾死久矣。民感之。始相慈爱。风俗遂变。后迁并州剌史。凡讼事立决。有须禁者。公义即宿厅事。终不还阁曰。剌史无德。不能使民无讼。岂可禁人在狱。而安寝于家乎。后有讼者。父老谕之曰。何忍劳使君。讼者两让而止。
  苏琼除清河太守。有百姓普明兄弟争田。牵累至百人。琼召普明兄弟谕之曰。天下难得者兄弟。易求者田地。假令得田地。失兄弟。心如何。因而下泪。诸证莫不洒泣。普明兄弟叩头。乞出外更思。遂还同居。和好如初。
  毕构为四川廉察。有兄弟争财者。构呼其兄弟三人以人乳食之。讼者感泣而止。又马恭敏公作守。有兄弟老而争产不休。公取库中大镜。令兄弟同照之。见面庞相似须发各皓然。悟而泣。交相让而出。
  王之麟初任刑部主事。虑囚淮扬。时张居正当国。持法峻。冬月狱无留辟。而之麟所论决仅三人。入为正郎。忽奉严旨立斩临江守钱若赓。之麟持法力争得缓死。出知抚州。抚俗好讼。之麟委婉开谕。其风渐衰。戊子岁大饥。崇仁饥民作乱。单骑抚平之。全活甚众。郡人肖像祀焉。
  崔鐄。海门人。以税金五百两付镕工。工欺其无证而负焉。鐄变产以偿。后王端毅公为守。廉得其状。命之讼镕工。对曰。鐄家巳破。若讼之。是又破一家也。工闻而感愧。遂举前金还之。子润。孙昆。曾孙桐。相继登第。
  胡子远之父。家饶财。常得钱引五十缗。皆伪也。家人欲讼之。胡曰。干仆巳死。岂忍使其孤对狱耶。或谓减其半价与人。尚可得二十余缗。胡不可曰。终当误人。取而火之。其子孙大显。
  陈升之知汉阳。俗好藏亲交尺牍。有讼则投公庭。据以推诘。升之曰。此告讦之习。不可使长也。遂严禁之。

  △格言

  胡师苏云。事无大小以理为主。然理虽在我。所遇之人。愚者不知理。强者不循理。奸滑者舞文以乱理。则理又有难行处。便当审度事势何如。从容处之。事小便含忍过去。宁我让人可也。事大则质之官府。告之亲友。曲直分明。自然输服。若恃我有理。悻悻生忿。直要尽力做到十分。不肯退步容忍。则愚者终不明。强者终不屈。奸者必百计求胜。或有理翻成无理矣。古人谓事到七八分即巳。如张弓然。过满则折。此亦处事之法。
  词讼到官。类是增撰。被殴曰杀。争则曰刼。入人家谓行窃。侵界谓发尸。一人诉词。必牵引其父兄子弟。甚至无涉之家。偶有宿憾。亦辄扯入。意谓未辩是非。且得追呼一扰。耗其钱物。辱其妇女。以泄愤耳。不知公门一入。吏卒禁呵。笞扑交加。巳不胜魂消气沮。遂有畏惧刑系。觊觎早出。而妄自诬伏者。有吏务速了。强加拷讯。逼令招认者。有长官自恃巳见。妄行臆度。吏辈承顺旨意者。呜呼。一人坐狱。阖户号啼。一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