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生息。乃称平定。
  地方多盗。而有司愈怯。所以翦除之者。非可以急遽为也。务修弭盗之实。而不可多弭盗之文。弭盗之实。在未生者。防之使不得生。已形者。制之使不得逞。是处有兵。可以随手而用。凡有动作一二。即捕获之。勿俟其多。又宽首赃未尽之法。使捕者有利可艳。而肯向前。其贼伙众大者。必密招贼中之人。宥其罪。许以擒获贼首。而遂有其财。且得永为良民。利之所在。其中必有自变者。正不必出榜文激之。而使愈为备也。多盗之区。民有被劫。被杀。而不以报官者。曰官不为理。徒益重寇怒也。故盗益炽。而民益受害。无所控诉。使有司以捕盗为务。有即殄灭。安得积聚为凶。势不可向乎。使肯以稽察为务。凡健侠不务生理。出而之他者。必令里甲报知。穷其所往而拘治之。又安得肆意于外。流毒邻封乎。上司亦以稽察为务。凡捕获强贼。审出何州县人。即问该州县官。此人无良。出而之他。何以不问。彼又何敢不稽察。而徒安于本境之无失事乎。各处有司。皆宜饬示于先。责成于后。各使本境之人不敢出。出则必有所稽察。外来之人不能存。存亦必有稽察。盗虽不能遽绝。亦必渐少矣。
  此保甲所以为弭盗之古法也。即在近日行之。其效莫切于此。惟在行之得其要耳。
  所谓不能正法者。非不能行法也。彼时亦有叛卒受戮者。而真正巨恶。莫敢谁何。徒取一二龌龊之流塞责。其委曲于叛卒。而迁就以图了事之意。非惟叛卒知之。天下人皆知之也。至于官司。则每加以激变之罪。盖叛卒难处。而官司易治。易治者之加严。正欲见难处之当宽。其委罪于官司。而遮饰以图了事之意。非惟官司知之。天下人皆知之也。此皆当时主计之臣。暗懦规避。不肯为国任事。徒依违苟且于目前。而国法大坏。不可收拾。莫如先正叛乱之罪。而不必连及官司。若连及官司。即有轻重不伦。为叛卒者。曰。吾辈虽有人抵罪。而知府亦已不利。吾之计已得矣。地方有司。何以行法。军卒有不利。有司之行法者。必将曰。吾只闭城吶喊。何愁有司之不得罪。是率天下而乱也。何以为朝廷之纪纲哉。即使知府诚有罪。亦不当于此并论。庶使天下皆知法在必申。不可一毫假借。不惟可以振一时之纪纲。而万世之纪纲。由此而振。不惟可以安一郡之人心。而天下之人心。由此以安也。
  有司虽有启衅之咎。而叛卒业已生事。自须先治叛卒。不可先惩有司。使叛卒以此得计。益长刁风。有司有罪。随后另惩可也。
  沿边牧民之官。有疆场之责。即以有才力者为之。犹惧不堪。优厚而作兴之。犹恐不振。乃官其地者。非杂流则迁谪。待之既薄。志意隳阻。又何望于展布。盖徒以地苦其人。而不曾顾人之苦其地也。徒以边方为远地。曾不思远地安。然后内地安也。国家用人。不当为官择地。只当为地择官。远方既系紧要之地。尤宜以贤者处之。惟以智力。不以资格。有能保惠困穷。俾皆乐业者。不必论其出身资格用之。比内地超迁。有捍患御敌者。以军功论。不次擢用。无益地方者。降之。观望推委误事者。轻则罢黜。重则军法治罪。既开功名之路于前。则不肯不尽其力。又有严罚于后。则不敢不尽其力。庶修职者多。边方有赖也。
  用舍必循资格。岂为边地择人之意乎。
  天下虽大。实则如人一身。必是血脉流通。顶踵皆至。然后可以为人。若使远方功罪之实。为在上者所明照。在上综核之意。为在远者所周知。谁敢不畏。敢不修职。万里之外。如在目前。治理之机。可运掌上。圣人能使中国为一人。用此道也。
  史称汉相曰。高祖开基。萧曹为冠。孝宣中兴。魏丙有声。览其行事。酇侯 【 萧何】 以剏。平阳 【 曹参】 以守。高平 【 魏相】 以严明。博阳 【 丙吉】 以广大。不共术而治。详其大要。不外于不肯有己而已。举惟利于国。不必其所善。法惟利于民。不必其所恶。宽严惟适于治。不必其同而无闲。此四子所以忘私理国。安主庇民。各展吁谋。而济大业也。如操舟然。前者操而左。后者操而右。虽有劲柁利楫。不能涉寻港。如御马然。一人策之使前。一人策之使后。虽有良驷坚辕。不能致里舍。是故夔龙让而虞兴。周召欢而周盛。种蠡合而越霸。廉蔺睦而赵强。房杜姚宋。熙载于唐家。韩范富欧。襄理于宋室。共济之效。所从来也。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凡犯颜极谏者。决非漫无所见。不可遽以怒心待之。须少宁耐回转。以观其意之所在。一回转闲。景象就别。始觉可怒。而终觉其可嘉者有矣。平时用此工夫。每有言至。即动此机。比其熟也。于听言何有。且此工夫在平时用更好。盖未有言至。而先思其理当如此。则平心和气之时。见理更真。既能前定。则对景时。自不觉其言之忤矣。
  位高而有听言纳谏之责者。不可不常作此想。

  ○王守仁 【 字伯安浙江余姚人明成化状元官兵部尚书总督两广封新建伯谥文成崇祀庙庭】

  国家太平无事。官有职掌。原不宜僭有陈说。以干出位之嫌。至于军情利害。事几得失。苟有所见。固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