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也。戒之宜矣。若夫需者安乐之象。乃亦有险焉。盖斧斤鸩毒。多在于衽席杯觞之闲。诩诩笑语。未必非关弓下石者也。于此一卦。尤加谨焉。
  世事险阻忧患。伏于宴安杯酌闲者不少。就需卦而体玩及此。可谓善读易矣。
  凡人谋事。虽日用至微者。亦须龃龉而难成。或几成而败。既败而复成。然后其成也永久平宁。无复后患。若偶然易成。后必有不如意者。造物微机。不可测度如此。静思之。其忧勤惕励当何如。
  恒言好人难做。好事难成。又曰。好事多磨折。予为之语曰。实在好事。原不易成。易成者必非好事。做好事者。毋忘惕励之心。并益坚其为善之志可也。
  用人资格已定。非特臣子无所容其攀援。即人主亦不得恣其爱憎。故曰上有道揆。下有法守。虽然。亦非定论也。以元昊叛仁宗。因问用人守资格与擢才能孰先。丁文简公言承平无事。则守资格。缓急有大事大疑。则先才能。此又可以救资格一定之弊。
  如此方见用人之权衡。又寓激劝之良法。昔人谓循资格所以待中等之材。而不可以待非常之士。与此正可参观。
  大臣颦笑。所系不浅。宾客探听于外。仆隶窥伺于内。甚则子孙亲族。窥其议论之是非。意旨之好恶。以因缘为奸者。藏垢纳瑕。持其一事。凡居要路。皆当豫养沈静。不可轻喜易怒也。
  夫民怀敢怒之心。畏不敢犯之法。以待可乘之隙。众心已离。而官司犹恣其虐以甚之。此治道之可忧也。是以明王推自然之心。置同然之腹。不恃其顺我者之迹。而欲得其无怨我者之心。体其意欲而不忍拂。知民之心不尽见之于声色。而有隐而难知者在也。马人望简括户口。不两旬而毕。留守萧保先怪而问之。人望曰。民产括之无遗。他日必长厚敛之弊。大率十得六七足矣。保先谢曰。公远虑。吾不及也。
  有爱民真心。又有忧国远识。方肯虑及他日厚敛。
  上虞郭南知常熟县。虞山出软栗。民有献南者。南亟命种者悉拔去。曰。异日必有以此殃害常熟之民者。其为民远虑如此。
  居官最忌作俑。无因一时口腹。遗地方永累也。
  人情所甚利。与人情所大不便者。不可尽防。防必溃。一溃必甚。先王制法。调剂人情。羁之使不至于纵。又不壅之使至于溃。故人情常相安。而礼法不病。
  王安石新政难行。而害民误国。皆坐此弊。
  治道之衰起于文法之盛。弊蠹之滋。始于簿书之繁。所谓文法簿书者。不但经生黔首。懵不见闻。即有司专职。亦未尝一检阅校勘。何者。千宗百架。鼠蠹雨湿。或一事反复异同。或一时互有可否。后欲遵守。何所适从。徒为积年老猾媒利市权之资耳。其实于事体无裨。弊蠹无损也。呜呼。百家之言不火。而道终不明。后世之文法不省。而世终不治。世之颓波。明知其当变。狃于众皆为之而不敢动。事之义举。明知其当为。狃于众皆不为而不敢动。惟有学有识者。不徇习以居非。能违俗而任道。
  陆象山曰。往时充员敕局。浮食是惭。惟是四方奏请。廷臣面对。有所建置更革。多方看详。或书生贵游。不谙民事。轻于献计。不知一旦施行。片纸之出。兆姓蒙害。每与同事者悉意论驳。朝廷清明。当时寝罢。编摩之事。稽考之勤。顾何足以当大官之膳。或庶几者。仅此可以偿万一耳。老医看病多。故用药不至孟浪杀人。其法虽不无小害。要之择其利多而害少者则为之耳。后人不知。遂欲轻改。滋弊纷纷。此刘元城之言。不可不读也。
  象山立论。静镇不扰。足以征其所学矣。
  世俗以炎凉为薄恶。然重厚之士。亦不能免此。愚谓势利生死之炎凉不可有。道德名分之炎凉不可无。李适之云。试问门前客。今朝几个来。此势利之炎凉。不可有也。翟公云。一死一生。始见交情。此生死之炎凉。不可有也。孔子云。韶尽善。武未尽善。盖不论当代之势利。而论古今之道义。此道德之炎凉。不可无也。又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誾誾如也。此名分之炎凉。不可无也。今人喜为炎凉者。固是鄙夫。不足挂齿。其有不为炎凉者。又未免如北宫黝之不受于褐宽博。亦不受于万乘之君。此岂君子之正道乎。
  炎凉二字之义。即寒暖也。天时不能不寒暖。亦不能常寒常暖。此天道人情之自然。无足异者。每见士当穷厄。为时所轻。辄忿世情炎凉。此皆不知自反。不能随时之故。至于道德名分之炎凉。更为天经地义。不可假借。岂可视为薄恶。而怨天尤人。全不自反自责乎。
  人流品格。以君子小人定之。大率有九等。有君子中君子。才全德备。无往不宜者也。有君子。优于德而短于才者也。有善人。恂雅温朴。仅足自守。识见虽正。而不能自决。躬行虽力。而不能自保。有众人。才德识见。俱无足取。与世浮沈。趣利避害。碌碌尘俗中。无自表异。有小人。偏气邪心。惟己私是殖。苟得所欲。亦不害物。有小人中小人。贪残阴狠。恣意所极。而才足以济之。敛怨怙终。无所顾忌。有外似小人之君子。高峻奇绝。不就俗检。放旷出入。不就礼检。然规模宏远。小疵常累。不足以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