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亡矣。必也本诸身。见诸政教。可以成物者。其惟圣人之学乎。
  道之大端。修己治人而已。率乎性命之理。所以修己而为治人之本也。察乎礼乐政教之具。所以治人而推修己之余也。今天下亹亹然皆将以道德为虚器。虽儒者亦自谓无与于事功。圣人复出。将何所施乎。圣人所谓道。其原为性命。其事为三纲五常。其体为仁义。其用以为治天下。法行则有以服乎人。传则寓乎文而载乎道。岂徒播口舌。悦耳目已哉。
  握定修己治人二事。如此而学。即如此而仕。方是明体达用之学。
  士不知学。文辞以为华。记诵以为博。古之学者。虽不能外此以求道。然道不专在是也。
  圣人之道。散之为礼乐政教法度。合之为性命之原。仁义之统。其事业在诗书。其功用在天下。全备而正大。确乎其无不具也。不幸而败于私欲。折于异端。昧于众人之不知。窒于学者之多歧。于是世各以责之所近为道。愿者以小慈为仁。刚者以严刻为义。能言者溺于言。而不求于所不言。嗜名者以诡僻立事。而未尝要之于至理。人人自谓得圣人之全。而圣人之大全。卒为天下裂。譬之摧辀断毂之车。置而不用。犹可无患。苟责任当世之重。其不偾事者几希。是故学以知道为贵。知道以识其大全为贵。存之于心。体之于身。见之于事。而着于言。一以圣贤为师。少有未至。自视凛然若手足之不完。恒以为忧。则为善学矣。
  无学者不任事。犹可于世无患。学不知道。而任天下之重。其为患也大矣。
  尽万物之变。而能会之于一心。穷万事之情。而能析之以一理。此圣贤之所贵也。索乎人所不可知。攻乎道所不必知。以眩俗惊世。此曲士所务。君子不取也。世称张茂先为博物。观其所著书。何其异也。诗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此物之至要。不可不求其理者也。至于鸟兽草木之名状。古之异言怪说。有所不知。何病其为君子。茂先纂述。惟恐其不详。而于至要而当知者反无所明焉。其所务可知矣。身为辅相。视乱伦悖教之事。皆不之顾。至于张林孙秀犬豕之徒。卒见杀于其手。博物之志。果安在耶。士不知道。而多闻之为务。适足以祸其身而已。
  兼善二字。道理甚大。功用甚广。张子西铭。意正如此。使人皆存此心。天下无失所之民矣。尝谓读书者。如西铭大学。明白简易。大本大用。咸具于此。不可不熟复于口。常存于心。至如微文碎义。散见他书者。固当参考。然有所未察。未足为大害也。
  杂书之微文碎义。原可不求甚解。至于经书中本原大义。则不可不求其心得也。
  食所以为饥也。衣所以为寒也。学而不知所以。可乎哉。人生而有仁义礼知之性。人之学所以尽其性而己。不能尽其性。则伦理昏。人伦紊矣。此人所以不可无学也。学有要焉。五经者。天地之心也。三才之纪也。道德之本也。人谁不诵五经。而不知其意。虽日诵诸口而不忘。谓之学则可。而非善学也。
  所谓善学者。学诸易。以通阴阳之故。性命之理。学之诗。以求事物之情。伦理之懿。学之礼。以识中和之极。节文之变。学之书。以达治乱之由。政事之序。学之春秋。以参天人之际。君臣上下之分。学之大统得矣。然有渐焉。先之大学以正其本。次之孟子之书以振其气。次之论语以观其中。约之中庸以逢其原。然后五经有所措矣。博之诸子以覩其辨。索之史记以质其效。归之伊洛关闽之说。以定其是非。既不谬矣。参天下之理以明之。审生民之利害以凝之。践之于身。欲其实也。施之于家。欲其当也。内烛之于性。欲其无不知也。外困辱而劳挫之。欲其着而不懈。畜而愈坚也。夫如是。学之要庶几乎得矣。发之乎文词。以察其浅深。核之乎事为。以考其可否。验之乎乡邦。以勉其未至。日量而岁较。昼省而夜思之。功既加矣。德既修矣。出而任国家之重任。则泽被乎四海。声施乎百世矣。处则折衷圣贤之道。稽缵古今之法。传之于人。着之于书。以淑来者。岂非善学之君子哉。
  今之学经者。吾疑焉。童而诵之。剿其虚词。以质利禄。有釜庾之入以养其家。则弃去而不问。名曰治经。问以经之道。则未之闻也。或者谈治乱讲性命于平居之时。及登大位。则惟法律权谋是行。问其故。则曰经不足用也。呜呼。是可以为学经者乎。经如此其无用乎。此非经之过。学经者愚也。非仅学之愚。教之者无其术也。虽学犹不学也。故曰人莫不学而知。所以为学者寡也。
  读经者不仅诵其文。必明其义。不仅明其义。而兼措之行。参之于古今法度。推之于天下国家。验之于身心民物。庶经为有用之书。治经者决非无用之人也。
  文武之道。至春秋之世而委地矣。孔子作春秋。伤周道之衰也。岂知春秋之法复委地于战国之世乎。朝觐会同之礼。不修于天子之庭。礼乐征伐之柄。或轻易于诸侯之雄。君臣上下之纪隳。而篡弒争夺之事起。此孔子之所甚痛也。然其时天下诸侯。犹知以尊周为义。狼攫虎顾。而不敢肆其无厌之欲。盖道之在人心者。尚有未泯耳。及乎战国则不然。诸侯或遣一介之使而让周。或兴师临之而征其鼎。或责王入朝。一旦而遂灭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