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而张俭则节义之贼也。孔门之训。邦无道。危行言逊。又曰。默足以容。明哲保身。此时中之道也。身当浊世。蹈危求名。高自标榜。互相引重。而又非毁朝政。指斥时权。俾公卿以下。畏其讥贬。屣履盈门。忌之乎。爱之乎。性分当如此乎。职分当如此乎。此党锢之罪案也。既欲树一世之名。不应爱一身之死。其时耻不与党人。则有皇甫规。罪不逃刑。治狱考死。则有李膺。闻诏辞母。自往请囚。则有范滂。此贤知之过。未闻大道也。乃张俭则逃窜如兔鼠。望门投止。墙可踰。穴可藏。苟活偷生。以容留俭。相逮而伏重诛者。十数家。以踪迹俭而收者。几徧天下。宗亲并皆殄灭。孔褒一门争死。保此召殃取祸之躯。何为也哉。夏馥闻而叹曰。一人逃死。祸及万家。何以生为。及党锢禁解。俭乃归家。腼面犹仕于朝。终卫尉。年八十四而后死。所谓节义者何在。故曰节义之贼也。岑晊之逃。贾彪闭户不纳。公孝要君致衅。自遗其咎。岂可容隐。此未必无所见也。夫朋友之谊。平日以道义相切磋。以中正相规勉。罪不受诛。则为之急难可也。为之容隐可也。自作之孼。素昧平生。何至违法犯义。以从亡命。甚矣。道不可不明。学术不可不慎也。
  汉世党锢之狱。被逮多人。贤愚不一。死亡相继。一时举国若狂。咸以贤人君子遭党祸之变。反疵官法之过当。延及后世。竟视为仗义励节之举。无不惜其死。而幸其生。吕公指其起事之非义。以张俭为节义之贼。赴死者未闻大道。气质用事。贤智之过。此持平端本之论。不但有关于学术。并有关于治道。后世士风日浇。民俗日刁。法严聚众。律禁抗官。究纵逃。究窜匿。省株连。宽余伙。惟以事理是非。情法轻重为权衡。其是而轻者。法不及众。非而重者。党恶难逭。无非使人皆明理守法。以庶几远于罪戾耳。以理之是非。定法之宽严。为学为政。正宜讲究乎此也。
  问严子陵何如。曰富贵利达之世。不可无此种高人。但朋友不得加于君臣之上。五臣与舜同僚友。今日比肩。明日北面而臣之。何害其为圣人。若有用世之才。抱忧世之志。朋时之所讲求。正欲大行竟施。以康天下。孰君孰臣。正不必尔。如欲远引高蹈。何处不可藏身。便不见光武也得。既见矣。犹友视帝而加足其腹焉。恐道理不当如是。若光武者。则大矣。
  君臣大义。不宜矫异以鸣高。如以与帝相知有素。正可言人所不敢言。劝行王道。帝得闻所未闻。有裨世道民生。更不虚此一见矣。如子陵者。谓之高尚则可。揆之大义犹未尽也。
  俗恒自淳而趋伪。人恒自拙而趋巧。物恒自朴而趋华。礼仪恒自简而趋繁。习尚恒自厚而趋薄。匪独近代。即周视唐虞。已有闲矣。其势然也。圣人为治。惟返伪以还淳。黜巧以崇拙。敛华以复朴。约繁以就简。挽薄以从厚。其事不多。于民不扰。而官亦可无多设。后世则以伪治伪。以巧治巧。以华治华。以繁治繁。以薄治薄。不务返本。而多官以维持之。欲以聚财。财益耗。欲以强兵。兵益疲。欲以厘奸。奸益滋。欲以清刑。刑益。滥求治愈亟。而去之愈远矣。何者。吏议杂而自相乱也。
  本为某事而设官。而其事转因官而坏。官之为官。可知。民受累于官。亦可知也。
  天下之事。本无若是之多也。惟不当而无实。故多焉。譬如医之治病。得其所以致病而投之药。故可立效。不知其病。百药杂投。则医不胜劳。而病愈不可治。万全之利。以小碍而废。百世之患。以小便而行。胡然而行。旋复议罢。忽然而罢。又复议行。毋乃为百药杂试者与。故曰不当也。譬如尘饭涂羹。可以为戏。而不可以食也。今钩校簿牒。往复支离。非轸念民瘼之切也。藻缋文物。务为容美。非靖共尔位之忱也。虚增声数。邀求官赏。非明试之真也。昵恶容奸。推求曲细。非诘慝之要也。毋乃为尘饭涂羹者与。故曰无实也。
  因事不当而事多。因事无实而事益多。推其致此之由。筹其袪此之弊。此不可无学也。子夏所以有仕不废学之论。幸毋曰业已仕矣。何必言学也。
  势利者。宇内之神物。帝王师相。所以维持势利也。国之治乱。民之死生。在势利。顾所以操之者何如耳。
  人恒为势所迫。为利所诱。遂将势利二字。看作不好字样。不知利即义之和也。势即治之权也。利为生养所资。势为名分所在。古今贤愚上下。皆不能废。吕公勘破人情。充类至义。为此势利之说。实至理。非强辞也。
  天下皆起于利。而无势以禁之则乱。百货积于市。五尺童子守之。百鸟获不敢取。势禁之也。万金藏于府。片纸只字封识之。百典守不敢开。势禁之也。何者。利能使人生。而势能使人死。苟不至于忘生。则畏死之心胜之矣。
  或曰。势利若斯之重也。君子将趋之乎。曰是何言与。天下有势利而不敢趋。何况臣庶。臣庶而趋之必亡。故君子惟亡利势。而后能为利势主。其得势也。行道德也。道德不行。而势土苴矣。虽往役为佣。所不耻也。其欲利也。视道德也。道德有玷。而利粪壤矣。虽饥寒困苦所不恤也。故忘势利而能为势利主者。圣人乎。重势利而毫无所与焉者。圣人乎。
  天下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