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亦有可录者。如保身章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身与货孰多。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知足之足常足。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柔之能刚。弱之能强。强梁者不得其死。夫惟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天之道其犹张弓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损有余而补不足。金玉满堂不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又保国章。曰我有三宝。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治大国若烹小鲜。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圣人无常心。以百姓为心。其政闷闷。其民醇醇。其政察察。其民鞅鞅。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佳兵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也。
  此老子言之醇正者。学者守此。可为淑身之道。仕者知此。可为治世之方。
  庄子以不羁之材。肆跌宕之说。创为不必有之人。设为不必有之物。造为天下所必无之事。固千万世诙谐小说之祖也。然时有出于正论者。所见反过老子。老子之说。可录者不过卑退自全。庄生之说。可录者往往明白中节。如为善无近名。缘督以为经。仲尼曰。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义也。子之爱亲。命也。不可解于心。臣之事君。义也。无适而非君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闲。是之谓大戒。夫事其亲者。不择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夫事其君者。不择事而安之。思之盛也。知其不可柰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
  两喜必多溢美之言。两怒必多溢恶之言。克覆太至。则必有不肖之心应之。
  无财之谓贫。学而不能行之谓病。贵贱之分。在行之美恶。平为福。有余为患。物莫不然。而财其甚者也。
  以上数则。情理透切。岂可以其为庄子而忽之。
  庄子之可录者。固过于老子。然其悖理者。则又甚于老子。盖老子隐士之书。而庄子乱世之书也。其所以变乱天下之常者。不过借天下之不常。以乱其常。如麋鹿食蔗。则因谓民食粟者为非真味。如巨盗负箧。则因谓缄縢防盗者为盗积。如瞽者不见文采。聋者不闻钟鼓。则因谓文采钟鼓为无用。于是乎混而一之。谓是即非。非即是。而是非之两忘。于是乎复荡而空之。谓人不必有材。心不必有知。而天下生生之理尽绝。于是乎又复引而神之。谓入水不濡。入火不焦。为天下之至人。呜呼。此诚乱世之书。而后世禅学之所自出也。
  庄子放荡空虚。易以惑世者不少。此特就为世所传颂者。指其蔽害。俾学者知所决择耳。
  余读荀卿书。然后知昌黎公之不可及。欧阳子尊昌黎公。其议论亦有时而异者。大抵诵述正论于义理开明之日易。辨明正理于是非迷谬之世难。自战国纵横之说兴。而处士横议之风炽。极而至于庄周。并收一世之怪。大肆滑稽之口。以戏薄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道。而天下之正理。世无复知。于斯时也。知尊王而贱霸。知尊孔子而黜异端。孟子之后。仅有荀子。而世不称荀子何哉。盖由汉及唐。皆尊老庄。其闲溢出而为禅学者。亦庄老之余涨。而荀子尝黜老聃为知屈而不知伸。黜庄周。为蔽于天而不知人。其说正由汉唐以来。学者自相背驰。宜其不见称于当时也。
  昌黎称荀子大醇小疵。世之指实其小疵者。曰以其非子思孟子也。曰谓性为恶。而谓为善者伪也。若然。则岂止小疵而已哉。余观其非子思孟子。盖其妄以知道自任。故欲排二子而去之。以自继孔子之传。其失正坐不自量耳。至其以为善为伪。盖伪者人为之名。非诈伪之谓也。殆亦类于中庸之所谓矫。而择言不精。遂犯众骂。其意若曰。人性本恶。修为斯善。其说专主于习。而不主于性。遂至堕于一偏。而不知其谬。不然。何至以善为诈伪之伪也哉。此昌黎姑恕其说。而指为小疵欤。抑荀子之小疵。虽其议论之近理者。亦或不免。不但非孟言性而已也。大抵荀子之所主者在礼。而曰礼之敬文也。则礼之本于内心者。卿殆未之深考。故其议礼之效。惟欲辨分以足用。其于论王伯。曰粹而王。驳而伯。曰义立而王。信立而伯。几谓王伯无异道。特在醇不醇之闲。至于内心义利之分。则略不之及。使荀卿而用于世。亦不过富国强兵。善致邻国。成霸功尔。
  杨子终篇。称王莽勤劳。过于阿衡。是尚可齿善类耶。而犹以知尊孔子。得名诸儒耶。又曰。倥侗颛蒙。盗于性情。是竟不知为物则秉彝之理矣。又曰。学行之止也。言之次也教人又其次也。亦岂孔门之旨耶。孔门之学。知思辨为先。而雄以行先之。学不厌。教不倦。仁智两平之事。而雄反以教人又次焉。言果可以为法言与。
  愚尝谓孟子之论体于心。故可以继孔子之传。荀子之论止于事。故不能知孟子之醇。杨子当正论已明之后。不过掇拾诸论以盗名。故虽温公之醇厚。终为其所欺。表而尊之。与曹操预正统等。而世亦终不谓操为西伯。谓雄为孟子也。
  杨子实无可取。而为害滋甚。误人不浅。
  文中子之书。以易老并言。以释老与儒为三教。盖亦六朝流习耳。迹其言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