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入已者可质鬼神,人所共知,不必讳也。若额外婪索,是为赃私。不可以入簿者,不可以对人,即不可以问心。鬼鉴之神、瞰之悖入悖出,自爱者必不肯为。

  杂出簿

  记应捐应赠之断不可省者,及日用应费各项。

  右四簿乃官中理财之道,它事稍暇随时考校,正人稍亏,或有借垫,则先以杂入补之,而用自不敢不节。此皆让其总数,或十日一结,半月一结,其流水细帐则责之司出入者而权不任焉。否则,杂人者滥用而正入者有亏至交代时不自知其故矣。

  福孽之辨

  一州系一官,作孽易,造福亦易。天下治权,督抚而下,莫重于牧令。虽藩臬、道府皆弗若也。何者?其权专也。专则一,一则事事身亲;身亲则见之真,知之确,而势之缓急、情之重轻皆思虑可以必周力行,可以不惑。求治之上官,非惟不挠其权,抑且重予以权,牧令之所是,上官不能意为非;牧令之所非,上官不能意为是。果尽心奉职,昭昭然造福于民,即冥冥中受福于天,反是则下民可虐,自作之孽矣。余自二十三岁入幕,至五十七岁谒选,人三十余年,所见所闻牧令多矣,其于阳谴阴祸,亲于其身,累及嗣子者,率皆获上民之能吏。率三十四五年间事,其嗣子有罹辟者,或流落浙江中为农氓乞养,甚为富室才和,人犹呼某少爷,以抑榆之。至遗梓不能归葬者丕。姓名尚在人口,余不忍书也。而守拙安分不能造福亦肯作孽者,间亦循格迁官;勤政爱民,异于常吏之为者,皆亲见其子之为太史、为侍御、为司道。检讨二李公调元、骥无海甯令讳某、子侍御二戈公涛涿,归安分讳锦于司道三一故逝藩孙公含中、秀水分尔两周子一个、楚藩孙公玉庭、钱塘个讳扩图子皆由翰林起家,一今四川道刘公清吾邑令君讳复仁子海甯秀水钱塘萧山四公余皆亲见其为治,至今不能忘。归安公去官,余幕江南未及身遇己四十余年御颂遗爱者,与四公无异。

  天下报施捷于乡应,是以窃禄数年,凛凛奉为殷鉴。每一念及,辄为汗下。是以山行伤足,奉身求退,然且遽婴本疾,天不卑以康甯。盖之不易为如此。吾愿居是职者,慎毋忘福率之见也。谁是造福云者,非曲法求宽之谓也。人之生真多枉少真者弱,枉者强,故姑息养奸则宽一征而群枉逞凶,能除暴安良则徽一枉而诸任敛迹,是即福孽之所由分也。子产宽猛之论,可不熟读深思欤?

  勤怠之分

  呜呼!此福孽之因也,称职在勤,前已言之。怠之祸人,甚于贪酷,贪酷有迹著在人口,间冗之害,万难指数。受者痛切肌虞,见者不关荷养,闻者或切,代为之解曰:官事殷忙,势不限及,官遂习为故常,而不知孽之所积。神实鉴之。夫民以力资生,荒其一日之力,即窘其一日之生。余少乡居,见人赴城投状,率皆两日往还。已而候批,已而差传,倩亲觅友,料理差房,劳劳奔走,动辄经旬。至于示审有期,又必邀同邻证先期入城。并有亲友之关切者偕行观看,及至临期。示改,或角者有所牵引,谕俟覆讯,则期无一定,或三五日,或一二十日,差不容离,民须守候,商旷业,农佃雇替,差房之应酬,城寓之食用,无一可省。边事结而两造力已不支,辗转匾乏,甚有羁絷公所,饥寒疾病因而致死者。呜呼!官若肯勤,何至于是!其负屈不审,抑郁毕命者,无论已更有事遭横逆,不得已告官,候之久而批发,又候之久而传审,中间数日,横逆之徒复从而肆扰,皆怠者滋之害也。故莫善于受牒时,诘讯虚,即发还;其难理者,越夕批发,兢期讯结,官止早费数刻。省差房多方需索,养两造无限精神,至讼师教唆,往往控一事而牵他事以为累,张本,然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得其本指立可折断,万勿株连瓜蔓,以长刁风。古云有治人无治法。余为进一解曰:无治法,有治心。但求不负此心则听讼必无大枉。国家之厚吏有常禄,有养廉,居官之日,皆食民之食,乃不以之求治,而博弃饮酒高卧自娱。民必怨,神必怨,如工何其不畏耶?余久食于幕而不愿子孙之习幕,尝试为吏而乐于孙之作吏,盖深怕其多缔孽缘,有亏先德也。一前说三卷无剿说邑言,不能更有所进,姑切措而畅言之。既老且病,言近于善,力疾书此,以谂亲知,不惟望求治者察此诚悃,倘子孙幸膺治之任,书此座有触目省心,庶上不负国,下不负民,天其佑之乎?

  律例不可不读

  听讼不协情理,虽两造曲遵,毕竟是孽。断事茫无把握,以覆讯收场,安得不怠。原其故,只是不请律例所致。官之读律与幕不同,幕须全部熟贯,官则庶务纷乘,势有不暇。凡律例下关职讼者,原可任之幕友。若田宅、婚姻、钱债、贼盗、人命、斗殴诉讼、犯奸杂犯、断狱诸条、非了然于心,则两造对簿,猝虽质诸幕友者,势必游移莫决,为讼师之所窥测熟之,可以因事传例讼端百变不难立时折断,使讼师慑服,诳状自少,即获讼简刑清之益。每遇公余留心一二条,不过数月,可得其要,惮而不为,是谓安于自怠,甘于作孽矣。

  名例切须究心

  一部律例精义,全在名例。求生之术,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