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中会元。官大学士。谥文节。】

  弘谋按宋世人材最盛。名公巨卿。或起家外吏。或由重臣。出历州郡。其政事卓卓可纪。皆由蕴蓄深厚。非矜才任气者。所可几也。李九我先生。所辑宋贤事汇。分门附类。略等世说。余手此一编。以自考镜。且惭且奋。十年于兹矣。兹辑从政遗规。特录其切于政事者若干条。九我先生有云。人之方寸。自有古人。如谷之种。如木之根。此编所以为溉之培之之助也。时势不同。心理则一。或师其事。或师其意。或更推而广之。所得良多。愿毌让美古人也。
  王沂公曾尝曰。昔杨文公有言。人之操履。无如诚实。吾每钦佩斯言。苟执之不渝。夷险可以一致。
  寇莱公准。年十九。举进士。时太宗取人。年少者往往罢遣。或教公增年。公曰。吾初进取。可欺君耶。
  胡文定公安国。转徙流寓。至于空乏。然贫之一字。绝口不道。尝语子弟曰。对人言贫。意将何求。张忠定公咏亦尝曰。廉不言贫。【居官者。真贫且不必道。况未必贫也。】
  羊简穆公次膺。虽贫不自聊。一豆羮不妄受。高宗尝面谕之曰。卿廉声着闻。士大夫言卿在闽中。不受俸。公对曰臣为贫而仕。岂有辞俸之理。但不当受者。不敢受。上曰。使人人似卿。天下何患不太平耶。上又曰。朕知卿如在家僧。名利声色。人所好者。卿皆不好。
  李文定公燔曰。仕宦至卿相。不可失寒素体。君子无入不自得者。正以磨挫骄奢。不至居移气。养移体也。张文节公知白。仁宗朝在相位。自奉如河阳掌书记时。或言公自奉若此。外人颇有公孙布被之讥。公叹曰。吾今日虽举家华衣美食。何患不能。顾人情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吾俸岂能常有。身岂能常存。一旦异于今日。家人习奢已久。不能顿俭。必至失所。岂若吾居位去位。身存身亡。如一日乎。
  王沂公奉身俭约。每见家人华衣。即瞑目曰。吾家素风。一至如此。故家人一衣稍华。不敢令公见。一日有同年孙冲子京来辞。公留饭。安排馒头食后。合中送数轴简纸。开看。皆是他人书简后截下纸。其俭如此。【走纸一节。看作郑重施予。物薄情厚。其事犹小。看作爱惜物力。化无用为有用。其理甚大。】
  仇泰然愈。大观间。知明州。爱一幕官。欲荐之。一日问君日费几何。对以十口之家。日用千钱。泰然惊曰。吾为郡守。费不及此。属僚所费倍之。安得不贪。遂不荐。自是见疏。【观人操守。此亦一法。俭者或不皆廉。若奢则虽欲不贪。不可得也。】
  张子韶九成云。余平生贫困。处之亦自有法。每日用度。不过数十钱。至今不易也。郑亨仲在莱阳。亦日以数十钱悬壁间。椒桂葱姜。约一二钱。曰。吾平生贫苦。晚年登第。稍觉快意。便成奇祸。今学张子韶法。要见旧时虀盐风味。可长久也。
  司马温公光曰。先公为郡牧判官。客至。未尝不置酒或三行。或五行。不过七行。酒沽于市。果止梨栗枣杮。殽止脯醢菜羮。器用甆漆。当时士大夫皆然。会数而礼勤。物薄而情厚。近日士大夫家。酒非内法。果非珍异。食非多品。不敢会宾友。尝累日营聚。然后发书苟或不然。人争非之。以为鄙吝。嗟乎。风俗颓弊如是。居位者虽不能禁。忍助之乎。
  有货玉带于王文正公。其弟以呈公。曰。甚佳。公命系之。曰。还见佳否。弟曰。系之。安得自见公曰。自负重而使观者称好。无乃劳乎。故平生所服止赐带。
  孙侍读公甫。人尝馈一砚。直三十千。公曰。何贵也。客曰。砚以石润为贵。此石呵之水流。公曰。京师一担水。纔直三钱。要此何用竟不受。【二条可为爱古董玩器者唤醒。】
  谢上蔡先生显道。尝言万事有命。人力计较不得。平生未尝干人在书局。亦不谒执政。或劝之。对曰他安得陶铸我。自有命在。若信不及。风吹草动。便生恐惧。枉做却闲工夫。枉用却闲心力。信得命及。便养得气不挫折。【此理随事皆可见得。人自看不破耳。】
  范蜀公镇。不为人作荐书。有求者。不与曰。仕宦不可广求人知。受恩多。则难自立矣。
  韩忠献公琦在中书。吕正惠公端为参政。忠献谓人曰。吾尝观吕公奏事。得嘉赏。未赏喜。遇抑挫。未尝惧。不形于言。真台辅之器。
  吕文穆公蒙正。参知政事。初入朝堂。有朝士指之曰。是之亦参政耶。公佯为不闻而过之。同列欲诘其人。公止之。时皆服其雅量。【纵知其人。亦有何益。不如不知为妙。】
  王文正公。每荐寇莱公准。而寇数短公。一日真宗谓公曰。卿虽称准。准不称卿也。公曰。臣在位久。阙失多。准对阶下无隐。益见其忠直。此臣所以重准耳。上由是益贤公。先是公在中书。寇在密院。中书偶倒用印。密院勾吏行遣。他日密院亦倒用印。中书吏亦呈行遣。公问汝等且道密院当初行遣。是否。曰。不是。公曰。既不是。不要学他不是。
  韩魏公在政府。与欧阳公共事。欧公见人有不中理者。辄峻折之。故人多怨。公则从容谕之以不可之理而已。未尝峻折之也。凡人语及所不平。气必动。色必变。辞必厉。唯公不然。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