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察其隐微,而多方济其缺乏,仁政莫尚於此,初非专为谋利取息设也。不原其立官之本意,而剿其一语以断天下大事可乎?
买之於方滞之时,卖之於欲买之际,此与常平贱籴贵粜之意同。泉府则以钱易货,常平则以钱易粟,其本意皆以利民,非谋利也。然後世常平之法转而为和籴,且以其所储他用而不以济民,则惟恐其数之不多,利之不羡,於是亦以理财之法视之矣。
周景王二十一年患钱轻,更铸大钱,径一寸二分,重十二铢,文曰“大泉五十”,肉、好皆有周郭,以劝农,赡不足。
王将铸大钱,单穆公曰:“不可。古者天灾降戾,於是乎量资币,权轻重,以赈救民。民患轻,则为作重币以行之(币轻物贵也),於是乎有母权子而行,民皆得焉(重曰母,轻曰子。相权,并行也)。若不堪重,则多作轻而行之,亦不废重,於是乎有子权母而行,大小利之(民患币重,则多作轻钱而行之,亦不废去重者。言重者行其贵,轻者行其贱)。今王废轻而作重,民失其资,能无匮乎?若匮,王用将有所乏,乏则将厚取於民,民不给,将有远志,是离民也。且夫有备未至而设之,有至而後救之,是不相入也。可先而不备,谓之急;可後而先之,谓之召灾。且绝民用以实王府,犹塞川原而为潢也,其竭无日矣。”王弗听。
楚庄王以为币轻,更以小为大,百姓不便,皆去其业。孙叔敖为相,市令言於相曰:“市乱,人莫安其处,行不定。”叔敖白於王,遂令复如故,而百姓乃安。
秦兼天下,币为二等,黄金“镒”为名,上币(二十两为镒。改周一斤之制,更以镒为金之名数也。高祖初赐张良金百镒,此尚秦制也。上币者,二等之中,黄金为上,而钱为下也);铜钱质如周钱,文曰“半两”,重如其文。而珠玉、龟贝、银锡之属为器饰宝藏,不为币,然各随时而轻重无常。
汉兴,以为秦钱重难用,更令民铸荚钱(如榆荚也。荚音颊)。黄金一斤(复周之制,更以斤名金)。而不轨逐利之民畜积馀赢以稽市物,踊腾跃(稽,贮满也。言以其赢馀之财畜积群货,使物甚腾跃也),米至石万钱,马至匹百金。
高后二年,行八铢钱(即秦半两钱也。汉初患其重,更铸榆荚,人患太轻,故复行此。)六年,行五分钱(即荚钱)。
文帝五年,为钱益多而轻,乃更铸四铢钱,其文为“半两”。除盗铸钱令,使民放铸。
贾谊谏曰:“法使天下公得顾租铸铜锡为钱,敢杂以铅铁为他巧者,其罪黥(顾租,谓雇佣之直,或租其本)。然铸钱之情,非ゾ杂为巧,则不可得赢,而ゾ之甚微,为利甚厚。夫事有召祸而法有起奸,今令细民人操造币之势,各隐屏而铸作,因欲禁其厚利微奸,虽黥罪日报,其势不止。乃者民抵罪多者,一县百数,及吏之所疑,榜笞奔走者甚众。夫县法以诱民,使入陷阱,孰积於此!曩禁铸钱,死罪积下(言死罪多委积於下);今公铸钱,黥罪积下。为法若此,上何赖焉?又民用钱,郡县不同,或用轻钱,百加若干(时钱重四铢,法钱百枚当重一斤十六铢,轻则以钱足之若干枚,令满平也),或用重钱,平称不受(秦钱重半两,汉初铸荚钱,文帝更铸四铢钱。秦钱与荚钱皆当废,而故与四铢并行。民以其见废,故用轻钱则百加若干;用重钱虽以一当一,犹复不受之,是以郡县不同也)。法钱不立(法钱,依法之钱也),吏急而壹之乎,则大为烦苛而力不能胜;纵而弗呵乎,则市肆异用,钱文大乱。苟非其术,何乡而可哉!今农事弃捐而采铜者日蕃,释其耒耜,冶吹炭,奸钱日多,五不为多。善人怵而为奸邪,愿民陷而之刑戮,刑戮将甚不详,奈何而忽!国知患此,吏议必曰禁之。禁之不得其术,其伤必大。令禁铸钱,则钱必重,重则其利深,盗铸如而起,弃市之罪又不足以禁矣。奸数不胜而法禁数溃,铜使之然也。故铜布於天下,其为祸博矣。今博祸可除,而七福可致也。何谓七福?上收铜勿令布,则民不铸钱,黥罪不积,一矣;伪钱不蕃,民不相疑,二矣;采铜铸作者反於耕田,三矣;铜毕归於上,上挟铜积以御轻重,钱轻则以术敛之,重则以术散之,货物必平,四矣;以作兵器,以假贵臣,多少有制,用别贵贱,五矣;以临万货,以调盈虚,以收奇羡,则官富实而末民困,六矣;制吾弃财,以与匈奴逐争其民,则敌必怀,七矣。故善为天下者,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今久退七福而行博祸,臣诚伤之。”上不从。
是时,吴以诸侯即山铸钱,富埒天子,後卒叛逆。邓通以铸钱,财过王者。故吴、邓钱布天下。
贾山上书谏,以为钱者无用器也,而可以易富贵。富贵者,人主之操柄也,令民为之,是与人主共操柄,不可长也。其後,复禁铸钱。
景帝中六年,定铸钱伪黄金弃市律。
人有告邓通盗出徼外铸钱,下吏验问,颇有,遂竟案,尽没之。
武帝建元元年,行三铢钱(坏四铢造此也。重如其文)。
五年,罢三铢钱,行半两钱。自孝文更造四铢钱,至元狩四年,四十馀年。从建元以来,用少,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