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笃於自信者也。夫孔、孟之时,去周之初已数百岁,其旧法巳亡,旧俗已熄久矣。二子乃独明先王之道,以为不可改者,岂将强天下之主以後世之所不可为哉?亦将因其所遇之时,所遭之变,而为当世之法,使不失乎先王之意而已。二帝三王之治,其变固殊,其法固异,而其为国家天下之意,本末先後,未尝不同也。二子之道,如是而已。盖法者所以变也,不必尽同,道者所以立本也,不可不一,此理之不易者也。故二子者守此,岂好为异论哉?能勿苟而已矣。可谓不惑乎流俗,而笃於自信者也。战国之游士则不然,不知道之可信,而乐於说之易合。其设心注意偷为一切之计而已。故论诈之便而讳其败,言战之善而蔽其患。其相率而为之者,莫不有利焉而不胜其害也,有得焉而不胜其失也。卒至苏秦、商鞅、孙膑、吴起、李斯之徒,以亡其身,而诸侯及秦用之者,亦灭其国。其为世之大祸明矣,而俗犹莫之悟也。惟先王之道,因时变,为法不同,而考之无疵,用之无弊。故古之圣贤,未有以此而易彼也。或曰:“邪说之害正也,宜放而绝之,则此书之不泯,其可乎?”对曰:“君子之禁邪说也,固将明其说於天下,使当世之人,皆知其说之不可从,然後以禁则齐;使後世之人,皆知其说之不可为,然後以戒则明,岂必灭其籍哉?放而绝之,莫善於是。是以孟子之书,有为神农之言者,有为墨子之言者,皆著而非之。至於此书之作,则上继春秋,下至楚、汉之起,二百四、五十年之,载其行事,固不得而废也。”此书有高诱注者二十一篇,或曰二十二篇。《崇文总目》存者八篇,今存者十篇云。
容斋洪氏《随笔》曰:刘向叙《战国策》,言其书错乱相揉莒,本字多脱误为半字,以“赵”为“肖”,以“齐”为“立”,如此类者多。余按今传於世者,大抵不可读,其《韩非子》、《新序》、《说苑》、《韩诗外传》、《高士传》、《史记索隐》、《太平御览》、《北堂书钞》、《艺文类序》诸书所引用者,多今本所无。向博极群书,但择焉不精,不止於文字脱误而已。惟太史公《史记》所采之事九十有三,则明白光艳,悉可稽考,视向为有矣!
高氏《子略》曰:班固称太史公取《战国策》、《楚汉春秋》、陆贾《新语》作《史记》。三书者,一经太史公采择,後之人遂以为天下奇书,予惑焉。每读此书,见其丛脞少伦,同异错出,事或著於秦、齐,又复见於楚、赵,言辞谋议,如出一人之口,虽刘向校定,卒不可正其淆驳,会其统归,故是书之汨,有不可得而辩者。况於《楚汉春秋》、陆贾《新语》乎?二书纪载,殊无奇耳,然则太史公独何有取於此?夫载战国、楚、汉之事,舍三书他无可考者,太史公所以加之采择者在此乎?柳子厚尝谓“左氏《国语》,其闳深杰异,固世之所耽嗜而不已也,而其说多诬淫,不概於圣。余惧世之学者,惑其文采而沦於是非,作《非国语》。”昔读是书,殊是以子厚言之或过矣。反覆《战国策》而後三叹,《非国语》之作,其用意切且深也。予遂效此,尽取《战国策》与《史记》同异,又与《说苑》、《新序》杂见者,各汇正之,名曰《战国策考》。
水心叶氏曰:春秋以後,接秦之兴,无本书可考,司马迁《史记》,杂取诸书及野语流传,会聚之所成也。故战国一节,不敢使与《左传》同,便为成书,直加据定。而《战国策》本迁所凭依,粗有诸国事,读者以岁月验其先後,因之以知得失,或庶几焉。且其设权立计,有系当时利害之大者,学者将以观事变,固不宜略,然十才一二耳。其馀纤碎反覆,徒竞锥刀之细,市井小人之所羞称,所谓不足以挂牙颊也,又乌在其皆可喜而可观哉!夫习於儇陋浅妄之夸说,使与道德礼义相乱,其为学者心术之巨蠹甚矣!
※《鲍氏校定战国策》十卷
陈氏曰:尚书郎括苍鲍彪注。以西周正统所在,易为卷首。其注凡四易藁乃定。
右从横家。
●卷二百十三 经籍考四十
○子(杂家)
《汉 艺文志》:杂家者流,盖出於议官。兼儒、墨,合名、法,知国体之有此,见王治之无不贯,此其所长也。及荡者为之,则漫羡而无所归心。
《汉志》:二十家,四百三篇。
《隋志》:九十七部,合二千七百二十卷。
《唐志》:六十四家,七十五部,一千一百三卷(失姓名六家。虞世南以下不著录三十四家,八百十六卷)。
《宋三朝志》:七十部,七百三十三卷。
《宋两朝志》:十二部,七十卷。
《宋四朝志》:一十七部,九十五卷。
《宋中兴志》:一百十九家,一百四十九部,一千七百六卷。
※《范子计然》十五卷
高氏《子略》曰:计然遨游海泽,自称“渔父”。范蠡有请曰:“先生有阴德,愿令越社稷长保血食。”计然曰:“越王乌喙,不可以同利。”蠡之智其有决於此乎。此编卷十有二,往往极阴阳之变,穷历数之微。其言之妙者,有曰:“圣人之变,如水随形。”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