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威王死,其子嗣立,是为宣王。楚考烈王初,黄歇始相。《年表》自齐宣王元年至楚考烈王元年,凡八十一年,则荀卿去楚时近百岁矣。杨亻京,唐人,始为之注,且更《新书》为《荀子》,易其篇第,析为二十卷。其书以性为恶,以礼为伪,非谏诤,傲灾祥,尚强霸之道。论学术,则以子思、孟轲为“饰邪说,文奸言”,与墨翟、惠施同诋焉。论人物,则以平原、信陵为辅拂,与伊尹、比干同称焉。其指往往不能醇粹,故後儒多疵之云。
昌黎韩氏曰:荀氏书,考其辞,时若不粹,要其归,与孔子异者鲜矣,抑犹在轲、雄之乎?孔子删《诗》,笔削《春秋》,合於道者著之,离於道者黜去,故《诗》、《春秋》无疵。余故削荀氏之不合者,附於圣人之籍,亦孔子之志欤!孟子,醇乎醇者也。荀与扬,大醇而小疵。
东坡苏氏曰:昔者常怪李斯事荀卿,既而焚灭其书,大变古先圣王之法,於其师之道,不啻若寇雠。及今观荀卿之书,然後知李斯之所以事秦者,皆出於荀卿,而不足怪也。荀卿者,喜为异说而不让,敢为高论而不顾者。其言,愚人之所惊,小人之所喜也。子思、孟轲,世之所谓贤人君子也,荀卿独曰,乱天下者,子思、孟轲也。天下之人如此其众也,仁人义士如此其多也,荀卿独曰,人性恶,桀、纣性也,尧、舜伪也。由是观之,意其为人,必也刚愎不逊而自许太过。彼李斯者,又特甚者耳。今夫小人之为不善,犹必有所顾忌。是以夏、商之亡,桀、纣之残暴,而先王之法度、礼乐、刑政,犹未至於绝灭而不可考者,是桀、纣犹有所存而不敢尽废也。彼李斯者,独能奋而不顾,焚烧夫子之《六经》,烹灭三代之诸侯,破坏周公之井田,此亦必有所恃者矣。彼见其师历诋天下之贤人,自是其愚,以为古先圣王皆无足法者。不知荀卿特以快一时之论,而荀卿亦不知其祸之至於此也。其父杀人报仇,其子必且行劫。荀卿明王道,述礼乐,而李斯以其学乱天下,其高谈异论有以激之也。孔、孟之论,未尝异也,而天下卒无有及者。苟天下果无有及者,则尚安以求异为哉?
程子曰:荀卿才高,其过多。扬雄才短,其过少。韩子称其大醇,非也。若二子,可谓大驳矣。且性恶一句,大本巳失。
《朱子语录》曰:《荀子》亻尽有好处,胜似《扬子》,然亦难看。看来荀卿亦是刚明底人,只是粗。
陈氏曰:《汉志》作《孙卿子》者,避宣帝讳也。至杨亻京,始复改为荀卿,分为二十卷,而注释之。淳熙中,钱佃耕道用元丰监本参校,刊之江西漕司,其同异著之篇末,凡二百二十六条,视他本最为完善。
※《董子》一卷
晁氏曰:周董无心撰。皇朝吴秘注。无心在战国时著书辟墨子。
※《贾谊新书》十卷
《崇文总目》:汉贾谊传。本七十二篇,刘向删定为五十八篇。《隋》、《唐》皆九卷,今别本或为十卷。
晁氏曰:谊著《事势》、《连语》、《杂事》,凡五十八篇。考之《汉书》,谊之著书未尝散轶,然与班固所载时时不同。固纪云“掇其切於世者”,容有润益刊削,无足怪也。独其说经多异义,而《诗》尤甚,以“驺虞”为天子之囿官,以“灵台”为神灵之台,与毛氏殊不同,学者不可不知也。
高氏《子略》曰:皮日休读贾谊《新书》,叹其心切,其愤深,其辞隐而丽,其藻伤而雅。惟苏公轼以为非才之难,所以自用者实难。惜乎贾生,王者之佐,而不能自用其才。观其过湘作赋,以吊屈原,纡郁愤闷,有远举之志。其後卒以自伤哭泣,至於天绝,是亦不善处穷者矣。夫谋之一不见用,安知终不复用?呜呼!此东坡以志量才识论谊者,非谊所及也。
《朱子语录》曰:贾谊《新书》除了《汉书》中所载,馀亦难得粹者,看得来只是贾谊一杂记藁耳。中事事有些个。问《新书》。曰:“此贾谊平日记录藁草也。其中细碎俱有,《治安策》中所言多在焉。”
陈氏曰:《汉志》,五十八篇。今书首载《过秦书》,末为《吊湘赋》,馀皆录《汉书》语,且略节谊本传於第十一卷中。其非《汉书》所有者,辄浅驳不足观,决非谊本书也。
※扬子《法言》十三卷
晁氏曰:汉扬雄撰。晋祠部郎中李轨注。雄好古学,见诸子各以其知舛驳,不与圣人同,是非颇谬於经。故人时有问雄者,常用法言应之,讠巽此以象《论语》,号曰《法言》。每篇复为序赞,以发其大意。然雄之学,自得者少,其言务拟圣人,靳靳然若影之守形,既鲜所发明,又往往违其本指,正古人所谓画者谨毛而失貌者也。
程子曰:扬子无自得者也,故其言蔓衍而不断,优柔而不决。其论则曰:“人之性,善恶混。”盖雄规矩窄狭,道即性也。言性己错,更何所得。
陈氏曰:凡十三篇。篇各有序,本在卷末,如班固《叙传》然。今本分冠篇首,自宋咸始。李轨注本,历景、嘉、治平三降诏,更监学、馆阁两制校定,然後板行,与建甯四注本不同。
※《温公集注法言》十三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