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当夜己死,何名相争?既非斗争,又蓄怨怒,即是故杀者。’又按《律疏》云:‘不因斗争无事而杀,名为故杀。’此言事者,谓斗争之事,非该他事。今大理、刑部所执,以姚文秀怒妻有过,即不是无事,既是有事,因而殴死,则非故杀者。此则唯用“无事”两字,不引“争斗”上文。如此,是使天下之人,皆得因事杀人,杀人了,即曰:‘我有事而杀,非故杀也。’如此可乎?且天下之人,岂有无事而杀人者?足明事谓争斗之事,非他事也。又,凡言斗殴死者,谓事素非憎嫌,偶相争斗,一殴一击,不意而死。如此,则非故杀,以其本原无杀心。今姚文秀怒妻颇深,挟恨既久,殴打狼藉,当夜便死,察其情状,不是偶然。此非故杀,孰为故杀?若以先因争骂,不是故杀,即如有谋杀人者,先引相骂,便是交争,一争之後,以物殴杀,即曰:‘我因事而杀,非故杀也。’如此可乎?况阿王既死,无以辨明;姚文秀自云相争,有何凭据?伏以狱贵察情,法须可久。若崔元式所议不用,大理寺所执得行,实恐被殴死者自此长冤,故杀人者从今得计。”奉敕:“姚文秀杀妻,罪在十恶,若从宥免,是长凶愚。其律纵有互文,在理终须果断。宜依白居易状,委所在重杖一顿处死。”
敬宗宝历三年,京兆府有姑鞭妇致死者,奏请断以偿死。刑部尚书柳公绰议曰:“尊殴卑,非斗也;且其子在,以妻而戮其母,非教也。”遂减死论。
後唐明宗天成二年,御史台、刑部、大理等奏:“准《名例律》:‘诸断罪而无正条者,其应出罪者,则举重以明轻;其应入罪者,则举轻以明重。’疏云:‘断罪无正条,谓一部律内,犯无罪名者。’准《杂律》:‘不应得为而为者,笞四十;谓律令无条,事理不可为者杖八十。’疏云:‘杂犯轻罪,触类弘多,金科玉条,包罗难尽。其有在律、在令无有正条,若不轻重相明,无文可以比附,临时处断,量情为罪,庶补遗阙,故立此条。其情轻者笞四十,事理重者杖八十。’”奉敕宜依。
其年七月,州平恩县百姓高弘超,其父晖为乡人王感所杀,弘超挟刀杀感,携其首自陈,大理寺以故杀论。尚书刑部员外郎李殷梦复曰:“伏以挟刃杀人,按律处死;投狱自首,降罪垂文。高弘超既遂报仇,固不逃法,戴天罔愧,视死如归。历代以来,事多贷命。长庆二年,有康买得父宪为力人张氵位乘醉拉宪气息将绝,买得年十四,以木锸击氵位,後三日致死。敕旨:‘康买得尚在童年,能知子道,虽杀人当死,而为父可哀。若从沈命之科,恐失度情之义,宜减死处分。’又元和六年,富平人梁悦杀父之仇,投县请罪。敕旨:‘复仇杀人,固有彝典以其伸冤请罪,自诣公门,发於天性,本无求生,宁失不经,特宜减死。’方今明时,有此孝子。其高弘超若使须归极法,实虑未契鸿慈。”奉敕:“可减死一等。”
长兴二年四月,大理正剧可久奏:“准《开成格》,应盗贼须得本赃,然後科决;如有推勘因而致死者,以故杀论。臣请起今已後,若因而致死,无故,即请减一等。别增病患而死者,从辜限,正贼,减本罪五等。”中书门下覆奏:“今後凡关贼徒,若推勘因而致死者,有故,以故杀论;无故,减一等。如拷次因增疾患,候验分明,如无他故,虽辜内致死,亦以减等论。”从之。至晋天福六年五月十五日,尚书刑部员外郎李象奏:“据《刑法统类》节文云:‘盗贼未见本赃,推勘因而致死者,有故者,以故杀论;无故者,减一等。’又云:‘今後或有故者,以故杀论;无故者,或景迹显然,支证不谬,坚恃奸恶,不招本情,以此致死,请减故杀罪三等;其或妄被攀引,终是平人,以此致死,请减故杀罪一等。’臣按上文云‘有故者,以故杀论,’此即是矣。其无者,亦坐减一等罪,即恐未当。假如官司或有刑狱,未见本情,不可全不诘问。据言有故者,则是曾行拷捶及违令式,或粗枷大棒,︹相抑压,以此致死者,并属有故;无故者,则是推勘之司不曾拷掠,又不违法律,亦不坚有抑压,此则并属无故,不可坐刑。假若有犯事人旧患疾病。推勘之际,卒暴身亡,不可亦坐推司减等之罪。又据《断狱律》云:‘若依法使杖,依数拷决,而邂逅致死者,勿论。’邂逅,谓不期致死而死。且彼言拷决,尚许勿论,此云无故,令坐罪,事实相背,理有未通。请今後推勘之时致死者,若实无故,请依邂逅勿论之义。”详定院奏:“臣等参详,若违法栲掠及法挟情以致其死,但有情故者,依故杀论。若虽不依法拷掠,非法挟情以致其死,而无情故者,请减故杀一等。若本无情故,又依法栲掠,或未栲掠,或诘问未诘问,及不抑压,因他故致死,并属邂逅勿论之义。”从之。
按:有罪者拘滞囹圄,官不时科决而令其瘐死,此诚有国者之所宜矜悯。然既曰盗贼,则大者可杀,小者可刑,其推勘淹时而不即引伏者,皆大猾巨蠹也。邂逅致死而以故杀论,过矣!
宋太祖皇帝开宝三年,诏诸道州府,应大辟罪决论,录其案,朱书格律、断辞、禁仪月日、官典姓名以闻,委刑部覆视。
五代用兵以来,藩侯跋扈,率多枉法杀人,朝廷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