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随使者诣廷尉。廷尉收嘉丞相、新甫侯印绶,缚嘉载致都舡诏狱。上闻嘉生自诣吏,大怒,使将军以下与二千石杂治。吏诘问嘉,嘉对曰:“按事者思得实。窃见祖等前治东平王狱,不以为不当死,欲关公卿,示重慎;置驿马传囚,不得逾冬月,诚不见其外内顾望阿附为验。复幸得蒙大赦,祖等皆良善吏,臣窃为国惜贤,不私此三人。”狱吏曰:“苟如此,则君何以为罪犹当?有以负国,不空入狱矣。”吏稍侵辱嘉,嘉喟然天叹曰(师古曰:“读作仰。”):“幸得充备宰相,不能进贤退不肖,以是负国,死有馀责。”吏问贤不肖主名,嘉曰:“贤,故丞相孔光、故大司空何武,不能进;恶,高安侯董贤父子,佞邪乱朝,而不能退。罪当死,死无所恨。”嘉系狱二十馀日,不食欧血而死。
後汉制,治书侍御史二人,选明法律者为之。凡天下诸谳疑事,掌以法律当其是非。
明帝永平十四年,楚王英以谋逆废徙自杀。时穷治楚狱,遂至累年。其辞语相连,自京师亲戚、诸侯、州郡豪杰及考案吏,阿附坐死、徙者以千数,而系狱者尚数千人。颜忠、王平辞引隧乡侯耿建、朗陵侯臧信、泽侯邓鲤、曲成侯刘建。建等辞未尝与忠、平相见。是时上怒甚,吏皆惶恐,诸所连及,率一切陷入,无敢以情恕者。侍御史寒朗心伤其冤,试以建等物色独问忠、平,而二人错愕不能对。朗知其诈,乃上言:“建等无奸,专为忠、平所诬,疑天下无辜,类多如此。”帝曰:“即如是,忠、平何故引之?”对曰:“忠、平自知所犯不道,故多有虚引,冀以自明。”帝曰:“即如是,何不早奏?”对曰:“臣恐海内别有发其奸者。”帝怒曰:“吏持两端,促提下棰之!”左右方引去,朗曰:“愿一言而死。”帝曰:“谁与共为章?”对曰:“臣独作之。”上曰:“何以不与三府议?”对曰:“臣自知当必族灭,不敢多污染人。”上曰:“何故族灭?”对曰:“臣考事一年,不能穷尽奸状,反为罪人讼冤,故知当族灭。然臣所以言者,诚冀陛下一觉悟而已。臣见考囚在事者,咸共言妖恶大故,臣子所宜同疾,今出之不如入之,可无後责。是以考一连十,考十连百。又公卿朝会,陛下问以得失,皆长跪言:‘旧制,大罪祸及九族;陛下大恩,裁止於身,天下幸甚!’及其归舍,口虽不言而仰屋窃叹,莫不知其多冤,无敢为陛下言者。臣今所陈,诚死无悔。”帝意解,诏遣朗出。後二日,车驾自幸洛阳狱录囚徒,理出千馀人。时天旱,即大雨。马后亦以楚狱多滥,乘为帝言之,帝恻然感悟,夜起彷徨,由是多所降宥。任城令汝南袁安迁楚郡太守,到郡不入府,先往案楚王英狱事,理其无明验者,条上出之。府丞、掾史皆叩头争,以为“阿附反虏,法与同罪,不可”。安曰:“如有不合,太守自当坐之,不以相及也。”遂分别具奏,帝感悟,即报许,得出者四百馀家。
肃宗初,陈宠为尚书,宠以帝新即位,宜改前世苛俗,上疏言:“宜隆先王之道,荡涤烦苛之法,轻薄楚,以奉天心。”帝纳宠言,诏有司绝钻钻诸惨酷之科,解妖恶之禁,除文致之请谳五十馀事,定著於令。
宠曾祖父咸,成哀以律令为尚书,性仁恕,常戒子孙曰:“为人议法,当依於轻,虽有百金之利,慎无予人重比。”王莽时谢病,收敛其家律令书文,壁藏之。宠明习法家,少为郡吏,辟司马鲍昱府,转为辞曹,掌天下狱讼。其所平决,无不厌服众心。撰《辞讼比》七卷,决事科条,皆以事类相从。宠子忠为廷尉正,司徒刘凯举忠明习法律,擢拜尚书。忠自以世典刑法,用心务在宽详。初,父宠在廷尉,上除汉法溢於《甫刑》者,未施行。忠略依宠意为二十三条,为《决事比》,以省请谳之敝。
元和三年,廷尉郭躬条诸重文可从轻者四十一事奏之,事皆施行,著於令。
明帝时,奉车都尉窦固出击匈奴,骑都尉秦彭为副。彭在别屯而辄以法斩人,固奏彭专擅,请诛之。帝问郭躬曰:“军征,校尉一统於督(督谓大将)。彭无斧钺,何得杀人?”躬曰:“一统於督,谓在部曲也(《前汉书音义》曰:“大将军行有五部,部有曲。”)。今彭专军别将,有异於此。兵事呼吸,不容先关督帅。且汉制戟即为斧钺(有衣之戟曰)。”帝从躬议。又有兄弟共杀人者,帝以兄不训弟,故报兄重(报,论也。重,死刑)而减弟死。中常侍孙章宣诏,言两报重,尚书奏章矫制,罪当腰斩。帝问郭躬,躬曰:“法令有故、误,章传令之谬,於事为误,误者於文则轻,当罚金。”帝曰:“章与囚同县,疑其故也。”躬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诗 小雅》。如砥,贡赋平。如矢,赏罚均)。’‘君子不逆诈’。且王法天,刑不可以委曲生意。”帝善之。
躬父弘,习《小杜律》(《前书》,杜周断狱深刻,子延年亦明法律。对父故言小也)太守寇恂以弘为决曹掾,断狱至三十年,用法平。诸为弘所决者,退无怨情,郡内比之东海于公。躬少传父业,讲授徒众常数百人。後为郡吏,辟公府。元和初,为廷尉。躬家世掌法,务在宽平,及典理官,决狱断刑,多依矜恕。
梁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