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临,以饮食免,重;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师古曰:“帝以为当时律条,吏受所监临赂遗饮食,即坐免官爵,於法太重,而受所监临财物及贱买贵卖者,论决太轻,故令更议改之。”)。廷尉与丞相更议著令。”廷尉信谨与丞相议曰(时丞相申屠嘉):“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师古曰:“行谓按察也,音下更反。”),其与饮食计偿费,勿论(师古曰:“计其所费而偿其直,勿论罪也。”)。他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赃为盗,没入赃县官(他物,谓非饮食)。吏迁徙罢免,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财物,夺爵为士伍,免之(李奇曰:“有爵者夺之,使为士伍,有位者免官也。”师古曰:“此说非也。谓夺其爵,令为士伍,又免其官职,即今律所谓除名。士伍,从士卒之伍也。”)。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赃。”
中二年,改磔曰弃市(应劭曰:“先此诸死刑,皆磔於市,改曰弃市,自非妖逆不复磔也),勿复磔。
四年,诏曰:”长老,人所尊敬也;鳏寡,人所哀矜也。其著令:年八十以上,八岁以下,孕者未乳(乳,产),师、侏儒(乐师,瞽者。侏儒,短人,不能走)当鞫系者,颂系之(颂读曰容。容,宽,不桎梏)。死罪欲腐者,许之(腐,宫刑也。丈夫割势,不能复生子,如腐木不生实)。”
中元六年,下诏曰:“加笞者,或至死而笞未毕,朕甚怜之。其减笞三百曰二百,笞二百曰一百。”又曰:“笞者,所以教之也,其定(,策也,所以击也)。”丞相刘舍、御史大夫卫绾请:“笞者,长五尺,其木大一寸,其竹也,末薄半寸,皆平其节。当笞者笞臀(如淳曰:”然则先时笞背也。”)。毋得更人(谓行笞者不更易人也),毕一罪乃更人。”自是笞者得全,然酷吏犹以为威。死刑既重,而生刑又轻,民易犯之。
孝武即位,外事四夷之功,内盛耳目之好,徵发烦数,百姓贫耗,穷民犯法,酷吏击断,奸宄不胜。於是招进张汤、赵禹之属,条定法令,作见知故纵、监临部主之法,(师古曰:“见知人犯法不举告为故纵,而所监临部主有罪并连坐也。”)缓深故之罪(孟康曰:“孝武欲急刑,吏深害及故人入罪者,皆宽缓。”),急纵出之诛(师古曰:“吏释罪人,疑以为纵出,则急诛之。亦言尚酷。”)。其後奸猾巧法,转相比况,禁网浸密(师古曰:“浸,渐也。其下亦同。”)。律令凡三百五十九章,大辟四百九条,千八百八十二事,死罪决事比万三千四百七十二事(师古曰:“比,以例相比况也。”)。文书盈於几阁,典者不能遍睹。是以郡国承用者(师古曰:“不晓其指,用意不同也。”),或罪同而论异。奸吏因缘为市(师古曰:“弄法而受财,若市买之交易。”),所欲活则傅生议,所欲陷则予死比(师古曰:“傅读曰附。”),议者咸冤之。
自公孙弘以《春秋》之义绳下,张汤以峻文决理,於是见知之法生,而废格沮诽穷治之狱用。汤奏颜异九卿,见令不便,不入言而腹非,论死。是後有腹诽之法比。又作沈命法(沈,匿也,敢蔽匿盗贼者,没其命也),曰:“群盗起不发觉,发觉而弗捕满品,二千石以下至小吏主者皆死。”天下岁断狱以千万数。
张汤为廷尉,所治,即上意所欲罪,予监史深刻者;上意所欲释,予监史轻平者。所治即豪,必舞文巧诋;即下户羸弱,时口言“虽文致法,上裁察”,於是往往释汤所言(下户羸弱,汤欲佐助,虽具文奏之,又口奏,言虽律令之文合致此罪,听上裁察,盖为此人希恩宥。上往往释其人,盖未奏之前,口预言之)。杜周为廷尉,大抵仿汤,善伺上意。所恶者,因而陷之;所欲陷者,久系待问,微见冤状。客谓周曰:“君为天下决平,不循三尺法,专以人主意指为狱,狱者固如是乎?”周曰:“三尺安在哉?前主所是著为律,後主所是疏为令;当时为是,何古之法乎!”义纵以鹰击毛挚为治(言如鹰隼之击,奋毛羽执取飞鸟也),为定襄太守,纵至,掩定襄狱中重罪二百馀人,及宾客昆弟私入相视者亦二百馀人,纵一切捕鞫,曰“为死罪解脱(一切皆捕之也。以为解脱死罪,尽杀之)。”是日皆报杀四百馀人(奏请得报而论杀),郡中不寒而栗。竟坐事诛。严延年为河南太守,其治务在摧折豪强,扶助贫弱。贫弱虽陷法,曲文以出之;其豪杰侵小民者,以文内之(饰文而入之为罪)。众人所谓当死者,一朝出之;所谓当生者,诡杀之(诡违正理而杀之)。吏民莫能测其意深浅,战栗不敢犯禁。按其狱,皆文致不可得反(致,至密也。言其文案整密也。反音幡)。吏忠尽节者,厚遇之如骨肉,皆亲乡之,出身不顾,以是治下无隐情。然疾恶太甚,中伤者多,尤巧为狱文,善史书,所欲诛杀,奏成於手,中主簿亲近史不得闻知。奏可论死,奄忽如神。冬月,传属县囚,会论府上(总集郡府而论杀),流血数里,河南号曰“屠伯”。竟以政治不道弃市。
容斋洪氏《随笔》曰:“汉武帝建元六年,辽东高庙、长陵高园殿灾,董仲舒居家推说其意。草未上,主父偃窃其书奏之。上召视诸儒,仲舒弟子吕步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