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保相察,比於贞元加酷矣。自兵兴,河北盐法羁縻而已。至皇甫钅专又奏置榷盐使,如江淮榷法,犯禁岁多。
元和十三年,盐铁使程异奏:“应诸州府先请置茶盐店收税。伏准今年正月赦文,诸州府因用兵以来,或虑有权置职名及擅加科配,事非常制,一切禁断者。伏以榷税茶盐,本资财赋,赡济军镇,盖是从权,兵罢自合便停,事久实为重敛。其诸道先所置店及收诸色钱物等,虽非擅加,且异常制,伏请准赦文勒停。”从之。
按:皇甫钅专、程异皆聚敛小人。元和十三年,则宪宗平淮西之後,浸以骄侈,二人以进羡馀有宠为相之时也。然钅专加盐估,峻榷法,靡所不至,而异能上此奏,犹为彼善於此。史称异自知不合众心,能廉谨谦退,为相月馀,不敢知印秉笔,故终免於祸,观此奏,亦其一节也。
穆宗时,田弘正举魏博归朝廷,乃命河北罢榷盐。户部侍郎张平叔议榷盐法敝,请官自卖盐可以富国,诏公卿议其可否。中书舍人韦处厚、兵部侍郎韩愈条诘之,以为不可,遂不行。
愈奏略谓:“平叔请今州府差人自粜官盐,可以获利一倍。臣以为城郭之外,少有见钱,籴盐多用杂物贸易。盐商则无物不取,或赊贷徐还,用此取济,两得利便。今令吏人坐铺自卖,利不关己,罪则加身,非得见钱,必不敢受,如此则贫者无从得盐,自然坐失常课,如何更有倍利?又欲令人吏将盐家至户到而粜之,必索百姓供应,骚扰极多。有贫家食盐至少,或有淡食,动经旬月,若据口给盐,依时徵价,官吏畏罪,必用威刑,臣恐所在不安,此尤不可之大者。平叔又云:‘浮寄奸猾者转富,土著守业者日贫,若官自粜盐,不问贵贱贫富,四民僧道并兼游手,因其所食,尽输官钱;并诸道军、诸使家口亲族,递相影占,不曾输税,若官自粜盐,此辈无一人遗漏者。’臣以为此数色人等,官未粜盐之时,从来籴盐而食,不待官自粜然後食盐也。国家榷盐,粜与商人,商人纳榷,粜与百姓,则是天下百姓无贫富贵贱,皆已输钱於官矣,不必与国家交手付钱,然後为输钱於官也。”
时奉天卤池生水柏,以灰一斛得盐十二斤,利倍硷卤。文宗时,采灰一斗,比盐一斤论罪。开成末,诏私盐月再犯者,易县令,罚刺史俸;十犯,则罚观察、判官课料。宣宗即位,茶、盐之法益密,粜盐少、私盗多者,谪观察、判官,不计十犯。户部侍郎、判度支卢弘止以两池盐法敝,遣巡院官司空舆更立新法,其课倍入,迁权盐使。以壕篱者,盐池之堤禁,有盗壤与鬻硷皆死,盐盗持弓矢者亦皆死刑。兵部侍郎、判度支周墀又言:“两池盐盗贩者,迹其居处,保、社按罪。鬻五石,市二石,亭户盗粜二石,皆死。”是时,江、吴群盗以所剽物易茶盐,不受者焚其室庐,吏不敢枝梧,镇戍、场铺,堰埭以关通致富。宣宗乃择尝更两畿辅望县令者为监院官。户部侍郎裴休为盐铁使,上盐法八事,其法皆施行,两池榷课大增。其後兵遍天下,诸镇擅利,两池为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所有,岁贡盐三千车。中官田令孜募新军五十四都,饣军转不足,仍倡议两池复归盐铁使,而重荣不奉诏,至举兵反,僖宗为再出,然而卒不能夺。
後唐同光三年,敕:“魏府每年所徵随丝盐钱,每两与减放五文,逐年卖蚕盐、食盐、大盐、甜次冷盐,每斗与减五十,栾盐与减三十。”
天成元年,敕:“诸州府百姓合散蚕盐,二月内一度散,依夏税限纳钱。”
晋天福元年,敕:“洛京洛管内所配人户食盐,起来年每斗放减十文。”
七年,宣旨下三司:“应有往来盐货悉税之,过税每斤七文,住税每斤十文。其诸道应有保属州府盐务,并令省司差人勾当。”
先是,诸州府除散蚕盐徵钱外,每年末盐界分场务,约粜钱一十七万贯有馀。言事者称,虽得此钱,百姓多犯盐法,请将上件食盐钱,於诸道州府计户,每户一贯至二百,为五等配之,然後任人逐便兴贩,既不亏官,又益百姓。朝廷行之,诸处场务且仍旧。俄而盐货顿贱,去出盐远处州县,每斤不过二十文,近处不过一十文,掌事者又称骤改其法,奏请重置税焉,盖欲绝兴贩,归利於官。场院粜盐虽多,人户盐钱又不放免,民甚苦之。
按:盐之为利,自齐管仲发之,後之为国者,榷利日至。其初也,夺灶户之利而官自煮之,甚则夺商贩之利而官自卖之。然官卖未必能周遍,而细民之食盐者不能皆与官交易,则课利反亏於商税。於是立为蚕盐、食盐等名,分贫富五等之户而散抑配之。盖唐张平叔所献官自卖盐之策,而昌黎公所以驳议之者,其虑已略及此矣。迨其极也,则官复取盐自卖之,别取其钱,而人户所纳盐钱遂同常赋,无名之横敛永不可除矣。当时,江南亦配盐於民而徵米,在後盐不给而徵米如故,其历三百年而未除。宇县分割,国自为政,而苛敛如出一辙,异哉!周广顺二年,敕令庆州榷盐务,今後每青盐一石依旧抽税钱八百八十五陌、盐一斗;白盐一石抽税钱五百八十五陌、盐五升,此外不得别有邀求。
青、白盐池在盐州北。唐朝元管四池:曰乌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