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人房庶亦深讥其非是,因著书论古乐与今乐本末不远,其大略以谓‘上古世质,器与声朴,後世稍变焉。金石,钟磬也,後世易之为方响;丝竹、琴箫也,後世变之为筝笛;匏,笙也,攒之以斗;埙,土也,变而为瓯;革,麻料也,击而为鼓;木,也,贯之为板。此八音者,於世甚便。而不达者,指庙乐钟、磬、宫轩为正声,而概谓胡部、卤部为淫声。殊不知大辂起於椎轮,龙艘生於落叶,其变则然也。古者以俎豆食,後世易之以否盂;古者簟席以为安,後世更之以榻案。虽使圣人复生,不能舍否、盂榻案而复俎豆、簟席之质也。然则八音之器,岂异於此哉!孔子曰‘放郑声,郑声淫。’者,岂以其器不若古哉?亦疾其声之变耳。试使知乐者,由今之器,寄古之声,去其┎靡曼,而归之中和雅正,则感人心,导和气,不曰治世之音乎?然则世所谓雅乐者,未必如古,而教坊所奏,岂尽为淫声哉?’当数子纷纷改制锺律而复、庶之论,指意独如此。故缀其语存之,以俟知音者焉。
按:“夫子曰:‘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孟子曰:‘今之乐,犹古之乐也。’先儒亦谓‘乐只是一个和。’由是观之,所谓乐者,和,其本也;声器,其末也。使其政和而世治,则虽管弦皆教坊之新声,度曲皆任之杂乐,毋害其为安且乐也。如其政乖而世乱,则虽声歌下管尽合箫韶,金石一循雅奏,毋害其为怨而怒也。房庶之言当矣。然庶当李照、阮逸制乐之时,特为此论,後来乃复创为古本《汉书》有‘一黍之起,积一千二百黍之广’之说,欲改定律吕,范蜀公力主其说,别撰新乐上进,则复效照、逸之为,而与素论背驰,何邪?”
钧容直:嘉元年,系籍三百八十三人。六年,增置四百三十四人,诏以为额,阙即补之。其後,监领内侍言钧容直与教坊乐并奏,声不谐。诏罢钧容旧十六调,取教坊十七调隶习之,虽有损益,然其大曲、曲破并急慢诸曲与教坊颇同矣。
元丰官制行,以教坊隶太常寺。同天节、宝慈、庆寿宫生辰、皇子、公主生,凡国之庆事,皆进歌乐词。若行幸,则钧容直奏乐以导从,其制与教坊同。熙宁九年,教坊副使花日新言:“乐声高,歌者难继。方响部器不中度,丝竹从之。宜去噍杀之急,归单缓之易,请下一律,改造方响,以为乐准。丝竹悉从其声,则音律谐协,以导中和之气。”诏从之。十一月,奏新乐於化成殿,帝谕近臣曰:“乐声降一律,已得宽和之节矣。”增赐方响为驾三十,命太常下法驾、卤部乐一律,如教坊云。
政和三年,诏以《大晟乐》播之教坊,颁行天下。尚书省言:“大晟燕乐已拨归教坊,所有习学之人,元隶大晟府教习,今当并令就教坊习学。”从之。四年,礼部奏:“教坊乐,春或用商声,孟或用季律,甚失四时之序。乞以大晟府十有二月所定声律,令教坊阅习。”从之,仍令秘书省撰词。
陈氏《乐书》曰:“宋朝循用唐制,分教坊为四部。收荆南,得工三十二人;破蜀,得工一百三十九人;平江南,得二十六人,始废坐部。定河东,得工十九人;藩臣所献八十三人;及太宗在藩邸,有七十馀员,皆籍而内之。繇是精工能手大集矣。其器有琵琶、五弦、筝、箜篌、笙、箫、篥、笛、方响、杖鼓、羯鼓、大鼓、拍板、并歌十四种焉。自合四部以为一,故乐工不能遍习,第以大曲四十为限,以应奉游幸二燕,非如唐分部奏曲也。唐全盛时,内外教坊近及二千员,梨园三百员,宜春、韶诸院及掖庭之伎,不关其数。太常乐工动万馀户。圣朝教坊裁二百员,并韶、钧容东西班,不及千人,有以见祖宗勤劳庶政,罔淫於乐之深意也。然均调尚以宴乐胡部之声,音器尚袭法曲龟兹之陋,非先王制雅颂之音也。革而正之,岂非今日急务邪?”
高宗建炎初,省教坊。绍兴十四年复置,凡乐工四百六十人,以内侍充钤辖。绍兴末复省。
孝宗隆兴二年天申节将用乐上寿,上曰:“一岁之,只两宫诞日外,馀无所用,不知作何名色?”大臣皆言临时点集,不必置教坊。上曰:“善。”乾道後,北使每岁两至,亦用乐,但呼市人使之,不置教坊,止令修内司先两旬教习。旧例,用乐人三百人,百戏军百人,百禽鸣二人,小儿队七十一人,女童队百三十七人,筑军球三十二人,起立门行人三十二人,旗鼓四十人(以上并临安府差),相扑等子二十一人(御前忠佐司差)。上命罢小儿及女童队,馀用之。
《中兴四朝 乐志》叙曰:“古者,燕乐自周以来用之。唐贞观增隋九部为十部,以张文收所制歌名燕乐,而被之管弦。厥後至坐部伎,琵琶曲盛於时,匪直汉氏上林乐府、缦乐不应经法而已。国朝初,置教坊,得江南乐,已汰其坐部不用。承平因旧典创新声,转加流丽。政和,诏以大晟雅乐施於燕飨,御殿按试,补徵、角二调,播之教坊,颁之天下。然当时乐府奏言,乐之诸宫调多不正,皆俚俗所传。及命刘辑《燕乐新书》,亦惟以八十四调为宗,非复雅音,而曲燕昵狎,至有援‘君臣相说之乐’以藉口者。末俗渐靡之弊,愈不容言矣。绍兴在宥,始蠲省教坊乐,凡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