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曰:“天位不可暂旷,何待至明?”光等请太子止哭,立於东序。于忠、元昭扶太子西面哭十数声,止。光奉册进玺绶,太子跪受,服皇帝衮冕之服,御太极前殿。光等降自西阶,夜直群臣立於庭中,北面稽首称万岁。
按:先儒言古者天子崩,太子即位,其别有四。始死,则正嗣子之位,《顾命》所谓“逆子钊于南门之外,延入翼室”是也。既殡,则正继体之位,《顾命》所谓“王麻冕黼裳入即位”是也。逾年,正改元之位,《春秋》所书“公即位”是也。三年,正践祚之位,“舜格于文祖,及伊尹以冕服奉太甲归于亳”是也。汉以来,遵短丧之制,废谅阴之说,以日易月则逾年,三年即位之礼不复闻,大概於之中,行嗣服之吉礼矣。然汉高祖以四月甲辰崩,五月丙寅葬,其日惠帝即位,则在崩後二十三。日文帝以六月己亥崩,乙巳葬。景帝以丁未即位,则在崩後九日,葬後三日。盖西都人主,皆预为陵寝,故升遐之後,不复循古者七月之制。盖有自崩至葬,不及旬日者,是以嗣君即位,多在既葬之後。至东汉则葬斯渐迟,於是始制令以大行柩前即位,而历代遵之,盖犹在既殡之後也。今魏宣武方崩,而太子不俟明即位,毋乃太促乎!且当时魏传世既久,时属承平,有何急迫之虞,而於亲肉未寒之时,不待旦而袭其位乎?孝文贤主,力追古道,以行亲丧。肃宗幼冲,辅臣无识,不能导之,以率乃祖攸行,而有此过举。魏德告终,有由矣。
後周武帝母叱奴太后崩,帝居倚庐,朝夕供一溢米。群臣表请,累旬乃止。及葬,帝袒跣之陵所,诏曰:“三年之丧,达於天子。但军国务重,须自听朝。麻之礼,率遵前典,百僚宜依遗令,既葬而除。”公卿固请依权制,周主不许,卒由三年之制,五服之内亦令依礼。
致堂胡氏曰:“自汉文短丧之後,能断然行三年者惟晋武帝、魏孝文、周高祖,可谓难得矣。然《春秋》之义,责备贤者。晋武既为裴杜所惑,行礼不备;魏孝文之礼若备矣,而服非所服;周高祖麻苦块,卒三年之制,最为贤行,然推明通丧,止於五服之内,不及群臣,非所以教天下、著於君臣之义也。而又在丧频出游幸,无门庭之寇,兴师伐邻,此皆礼所不得为者。由高祖不学,左右无稽古之臣,以辅成之也。使高祖至心如魏晋二君,而讲礼如孝文之详,训臣下以方丧三年不出游幸,不动兵革以终礼制,虽三代何以加诸?”
●卷一百二十二 王礼考十七
○国恤
唐元陵遗制:其丧仪及山陵制度,务从俭约,并不以金银采饰。天下节度观察团练使、刺史等,并不须赴哀。祀祭之礼,亦从节俭。其天下人吏,敕到後,出临三日,皆释服。无禁婚娶、祠祀、酒肉。其宫殿中者当临者,朝夕各十五举音。皇帝三日听政,十三日小祥,二十五日大祥,二十七日而释服。
《元陵仪注》,诏问:“宗子在外州府,合赴京师不?”所司奏曰:“按《礼》文‘五庙之孙,祖庙未毁,虽为庶人,冠,取妻必告,死必赴,练祥则告,不忘亲之人也。’又曰‘四世而缌,服之穷也;五世袒免,杀同姓也;六世亲属竭矣。’又《传》云‘天子七月而葬,同轨毕至’。据此,则宗子五等以上,不限远近,尽同赴山陵。”
唐《礼乐志》:“《周礼》五礼,二曰凶礼。唐初,徙其次第五,而李义府、许敬宗以为凶事非臣子所宜言,遂去其《国恤》一篇,由是天子凶礼阙焉。至国有大故,则皆临时采缀比附以从事,事已,则讳而不传,故後世无考焉。至开元制礼,惟著天子赈恤水旱、遣使问疾、吊死、举哀、除服、临丧、册赠之类。若五服与诸臣之丧葬、麻、哭泣,则颇详焉。”
按:《唐志》所言如此。柳子厚作《裴瑾崇丰二陵集礼後序》,其说亦然,且谓“永贞、元和,天祸仍遘。自崇陵至於丰陵(德宗葬崇陵,顺宗葬丰陵),不能周岁,司空杜公(杜黄裳)由太常相天下,连为礼仪使,择其僚以备损益。於是河东裴瑾以太常丞、陇西辛秘以博士用焉。内之则攒涂秘器象物之宜,外之则复土斥上因山之制;上之则顾命典册兴文物以受方国,下之则制服节文,颁宪则以示四方。由其肃恭,礼无不备。且苞并总统,千载之盈缩;罗络旁午,百氏之异同。搜扬翦截,而悉得其中,顾问关决,而不悖於事。议者以为司空公得人,而邦典不坠。裴氏乃悉取其所刊定,及奏复於上,辨列於下,联百执事之仪,以为《崇丰二陵集礼》。藏之於太常书阁,君子以为爱礼而近古焉。”然则李义府、许敬宗所削,《开元礼》所阙者,瑾之书悉有之矣。今考王溥作《唐会要》、宋祁修《唐书志》於国恤,略无所纪载,岂未见裴书邪?或瑾之书,至王、宋二公之时,亦不复存邪。
後唐庄宗同光三年七月,贞简皇太后遗令曰:“皇帝以万机至重,八表所尊,勿衣粗,勿居谅ウ。三年之制,以日易月,过三日便亲朝政。皇后、诸妃及诸王、公主,并制齐本服,以日易月,十三日除。中书门下、翰林学士、在朝文武百官、内诸司、使及诸道节度观察防御使、剌史、监军,及前资官并寮佐官吏、士庶、僧道、百姓,并准本朝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