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景僭尊号于江南,每将战,其所乘白马,长鸣蹀足者辄胜,垂头者辄不利。西州之役,马卧不起,景拜请,且棰之,竟不动。近马祸也。《洪范五行传》曰:“马者兵象。将有寇戎之事,故马为怪。”景因此大败。
  陈太建五年,衡州马生角。《洪范五行传》曰:“马生角,兵之象,败亡之表也。”是时宣帝遣吴明彻出师吕梁,与周师拒。连兵数岁,众军覆没,明彻竟为周师所虏。
  天保中,广宗有马,两耳间生角,如羊尾。京房《易传》曰:“天子亲伐,则马生角。”四年,契丹犯塞,文宣帝亲御六军以击之。
  大业四年,太原厩马死者太半,帝怒,遣使案问。主者曰:“每夜厩中马无故自惊,因而致死。”帝令巫者视之。巫者知帝将有辽东之役,因希旨言曰:“先帝令杨素、史万岁取之,将鬼兵以伐辽东也。”帝大悦,因释主者。《洪范五行传》曰:“逆天气,故马多死。”是时,帝每岁巡幸,北事长城,西通且末,国内虚耗,天戒若曰,除厩马,无事巡幸。帝不悟,遂至乱。
  十一年,河南、扶风三郡,并有马生角,长数寸。与天保初同占。是时,帝频岁亲征高丽。
  义宁元年,帝在江都宫,龙厩马无故而死,旬日,死至数百匹。与大业四年同占。
志第十九 食货
  王者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人,总土地所生,料山泽之利,式遵行令 ,敬授人时,农商趣向,各本事业。《书》称懋迁有无,言谷货流通,咸得其所者也。《周官》太府掌九贡九赋之法,王之经用,各有等差。所谓取之以道,用之有节,故能养百官之拯,勖战士之功,救天灾,服方外,活国安人之大经也。爰自轩、顼,至于尧、舜,皆因其所利而劝之,因其所欲而化之。不夺其时,不穷其力,轻其征,薄其赋,此五帝三皇不易之教也。古语曰:“善为人者,爱其力而成其财。”若使之不以道,敛之如不及,财尽则怨,力尽则叛。昔禹制九等而康歌兴,周人十一而颂声作。于是东周迁洛,诸侯不轨,鲁宣初税亩,郑产为丘赋,先王之制,靡有孑遗。秦氏起自西戎,力正天下,驱之以刑罚,弃之以仁恩,以太半之收,长城绝于地脉,以头会之敛,屯戍穷于岭外。汉高祖承秦凋敝,十五税一,中元继武,府禀弥殷。世宗得之,用成雄侈,开边击胡,萧然咸罄。宫宇扪于天汉,巡游跨于海表,旱岁除道,凶年尝秣,户口以之减半,盗贼以之公行。于是谲诡赋税,异端俱起,赋及童龀,算至船车。光武中兴,聿遵前事,成赋单薄,足称经远。灵帝开鸿都之榜,通卖官之路,公卿州郡,各有等差。汉之常科,土贡方物,帝又遣先输中署,名为导行,天下贿成,人受其敝。自魏、晋二十一帝,宋、齐十有五主,虽用度有众寡,租赋有重轻,大抵不能倾人产业,道阙政乱。
  隋文帝既平江表,天下大同,躬先俭约,以事府帑。开皇十七年,户口滋盛,中外仓库,无不盈积。所有赉给,不逾经费,京司帑屋既充,积于廓庑之下,高祖遂停此年正赋,以赐黎元。炀皇嗣守鸿基,国家殷富,雅爱宏玩,肆情方骋,初造东都,穷诸巨丽。帝昔居籓翰,亲平江左,兼以梁、陈曲折,以就规摹。曾雉逾芒,浮桥跨洛,金门象阙,咸竦飞观,颓岩塞川,构成云绮,移岭树以为林薮,包芒山以为苑囿。长城御河,不计于人力,运驴武马,指期于百姓,天下死于役而家伤于财。既而一讨浑庭,三驾辽泽,天子亲伐,师兵大举,飞粮輓秣,水陆交至。疆埸之所倾败,劳敝之所殂殒,虽复太半不归,而每年兴发,比屋良家之子,多赴于边陲,分离哭泣之声,连响于州县。老弱耕稼,不足以救饥馁,妇工纺织,不足以赡资装。九区之内,鸾和岁动,从行宫掖,常十万人,所有供须,皆仰州县。租赋之外,一切征敛,趣以周备,不顾元元,吏因割剥,盗其太半。遐方珍膳,必登庖厨,翔禽毛羽,用为玩饰,买以供官,千倍其价。人愁不堪,离弃室宇,长吏叩扉而达曙,猛犬迎吠而终夕。自燕赵跨于齐韩,江淮入于襄邓,东周洛邑之地,西秦陇山之右,僭伪交侵,盗贼充斥。宫观鞠为茂草,乡亭绝其烟火,人相啖食,十而四五。关中疠疫,炎旱伤稼,代王开永丰之粟,以振饥人,去仓数百里,老幼云集。吏在贪残,官无攸次,咸资镪货,动移旬月,顿卧墟野,欲返不能,死人如积,不可胜计。虽复皇王抚运,天禄有终,而隋氏之亡,亦由于此。
  马迁为《平准书》,班固述《食货志》,上下数千载,损益粗举。自此史官,曾无概见。夫厥初生人,食货为本。圣王割庐井以业之,通货财以富之。富而教之,仁义以之兴,贫而为盗,刑罚不能止。故为《食货志》,用编前书之末云。
  晋自中原丧乱,元帝寓居江左,百姓之自拔南奔者,并谓之侨人。皆取旧壤之名,侨立郡县,往往散居,无有土著,而江南之俗,火耕水耨,土地卑湿,无有蓄积之资。诸蛮陬俚洞,沾沐王化者,各随轻重,收其赕物,以裨国用。又岭外酋帅,因生口翡翠明珠犀象之饶,雄于乡曲者,朝廷多因而署之,以收其利。历宋、齐、梁、陈,皆因而不改。其军国所须杂物,随土所出,临时折课市取,乃无恆法定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