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宗,以適用为主,而力排二氏。家贫绝炊,掘阶前马兰草食之。邻有遗之米者,昀宛转推辞,忽仆於地,其人惊骇潜去。良久方甦,因笑曰:“其意可感,然適以困我。”扌为谦叹曰:“我於交接之际,自谓不苟。以视沈先生,犹觉愧之。”宗周身后传其学者颇滋诤讼。昀曰:“尼父言‘躬行君子’,若腾其口说以求胜,非所望於吾也。”以丧礼久废,缉士丧礼说,以授同郡陆寅。疾革,门人问曰:“夫子今日何如?”曰:“心中无一物,惟诚敬而已。”卒,年六十三。穷无以为殓,扌为谦涕泣不知所出。曰:“我不敢轻授赙衤遂,以汙先生。”其门人姚宏任趋进曰:“如宏任者,可以殓先生乎?”扌为谦曰:“子笃行,殆可也。”姚遂殓之,葬於湖上。
  宏任,字敬恆,钱塘人。少孤,母,贤妇也。宏任隐巿廛,其母偶见贸丝银色下劣,愠甚,曰:“汝亦为此乎?”宏任长跪谢,原得改行,乃受业於扌为谦。日诵大学一过,一言一行,服膺师说,遇事必归於忠厚。扌为谦不轻受人物,惟宏任之餽不辞。曰:“吾知其非不义也。”宏任每时其乏而致之,终身不倦。扌为谦卒,执丧如古师弟子之礼。姚江黄宗炎许之曰:“是笃行传中人也。”晚年以非罪陷縲絏。宪使阅囚入狱,宏任方朗诵大学,宪使异之,入其室,皆程、硃书;与之语,大惊,即日释之。然宏任卒以贫死。
  叶敦艮,字静远,西安人。刘宗周弟子。尝贻书陆世仪,讨论学术。世仪喜曰:“证人尚有绪言,吾得慰未见之憾矣。”
  刘汋,字伯绳,宗周子。宗周家居讲学,诸弟子闻教未达,辄私於汋。汋应机开譬,具有条理。宗周殉国难,明唐、鲁二王皆遣使祭,廕汋官,氵勺辞。既葬,居蕺山一小楼二十年,杜门绝人事,考订遗经,以竟父业。有司或请见,虽通家故旧,亦峻拒之。所与接者,惟史孝感、恽日初数人。或劝之举讲会,不应。临卒,戒其子曰:“若等安贫读书,守人谱以终身足矣。”人谱,宗周所著书。所卧之榻,假之祁氏。疾亟,强起易之,曰:“吾岂可终於祁氏之榻?”
  应扌为谦,字潜斋,钱塘人。明诸生。性至孝。殚心理学,以躬行实践为主,不喜陆、王家言。足迹不出百里,隘屋短垣,贫甚,恬如也。杭州知府嵇宗孟数式庐,欲有所赠,嗫嚅未出;及读扌为谦所作无闷先生传,乃不敢言。康熙十七年,诏徵博学鸿儒,大臣项景襄、张天馥交章荐之。扌为谦舆床以告有司曰:“扌为谦非敢卻荐,实病不能行耳!”客有劝者曰:“昔太山孙明复尝因石介等请,以成丞相之贤,何果於卻荐哉?”扌为谦曰:“我不能以我之不可,学明复之可。”乃免徵。二十二年,卒,年六十九。
  扌为谦於易、书、诗、礼、乐、春秋、孝经、四书各有著说。又撰教养全书四十一卷,分选举、学校、治官、田赋、水利、国计、漕运、治河、师役、盐法十考,略仿文献通考,而於明代事实尤详。其不载律算者,以徐光启已有成书;不载舆地者,以顾炎武、顾祖禹方事纂辑也。又有性理大中二十八卷。门人钱塘凌嘉邵、沈士则传其学。
  硃鹤龄,字长孺,吴江人。明诸生。颖敏嗜学,尝笺注杜甫、李商隐诗,盛行於世。鼎革后,屏居著述。晨夕一编,行不识途路,坐不知寒暑。人或谓之愚,遂自号愚菴。尝自谓“疾恶如仇,嗜古若渴。不妄受人一钱,不虚诳人一语”云。著愚庵诗文集。初为文章之学,及与顾炎武友,炎武以本原相勖,乃湛思覃力於经注疏及儒先理学。以易理至宋儒已明,然左传、国语所载占法,皆言象也,本义精矣,而多未备,撰易广义略四卷。以蔡氏释书未精,斟酌於汉学、宋学之间,撰尚书埤传十七卷。以硃子掊击诗小序太过,与同县陈启源参考诸家说,兼用启源说,疏通序义,撰诗经通义二十卷。以胡氏传春秋多偏见凿说,乃合唐、宋以来诸儒之解,撰春秋集说二十二卷。又以杜氏注左传未尽合,俗儒又以林氏注紊之,详证参考,撰读左日钞十四卷。又有禹贡长笺十二卷,作於胡渭禹贡锥指之前,虽不及渭书,而备论古今利害,旁引曲证,亦多创获。年七十馀,卒。
  启源,字长发。著有毛诗稽古编。其诠释经旨,一准毛传,而郑笺佐之。训诂声音以尔雅为主,草木蟲鱼以陆疏为则,於汉学可谓专门。又有尚书辨略二卷,读书偶笔二卷,存耕堂藁四卷。
  范镐鼎,字彪西,洪洞人。性孝友,阐明绛州辛全之学。康熙六年进士,以母老不仕。河、汾间人士多从之受经。十八年,以博学鸿儒荐,未起。立希贤书院,置田赡学者。辑理学备考三十卷,广理学备考四十八卷。国朝理学备考二十六卷,采辛全、孙奇逢、熊赐履、张夏、黄宗羲诸家绪纶,附以己说,议论醇正。又著五经堂文集五卷,语录一卷。又以其父芸茂有垂棘编,作续垂棘编十九卷,三晋诗选四十卷。
  同时为辛全之学者,有绛州党成、李生光。
  成,字宪公。其学以明理去私为本。生平不求人知,镐鼎曾扬之於人,意甚不怿,时目为狷者。其辨硃、陆异同:“论者多以陆为尊德性,硃为道问学。此言殊未然。盖硃子之道问学,实以尊德性也,陆氏则自锢其德性矣,何尊之可云?陆子尝曰:‘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