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令张穆言于跋曰:“兵气也。今大魏威制六合,而聘使断绝。自古未有邻接境,不通和好。违义怒邻,取亡之道。宜还前使,修和结盟。”跋曰:“吾当思之。”寻而魏军大至,遣单于右辅古泥率骑候之。去城十五里,遇军奔还。又遣其将姚昭、皇甫轨等距战,轨中流矢死。魏以有备,引还。
  跋境地震山崩,洪光门鹳雀折。又地震,右寝坏。跋问闵尚曰:“比年屡有地动之变,卿可明言其故。”尚曰:“地,阴也,主百姓。震有左右,此震皆向右,臣惧百姓将西移。”跋曰:“吾亦甚虑之。”分遣使者巡行郡国,问所疾苦,孤老不能自存者,赐以谷帛有差。
  跋立十一年,至是,元熙元年也,此后事入于宋。至元嘉七年死。弟弘杀跋子翼自立,后为魏所伐,东奔高句丽。居二年,高句丽杀之。
  始,跋以孝武太元二十年僭号,至弘二世,凡二十有八载。
  冯素弗,跋之长弟也。慷慨有大志,姿貌魁伟,雄杰不群,任侠放荡,不修小节,故时人未之奇,惟王齐异焉,曰:“拨乱才也。”惟交结时豪为务,不以产业经怀。弱冠,自诣慕容熙尚书左丞韩业请婚,业怒而距之。复求尚书郎高邵女,邵亦弗许。南宫令成藻,豪俊有高名,素弗造焉,藻命门者勿纳。素弗迳入,与藻对坐,旁若无人。谈饮连日。藻始奇之,曰:“吾远求骐骥,不知近在东邻,何识子之晚也!”当世侠士莫不归之。及熙僭号,为侍御郎、小帐下督。
  跋之伪业,素弗所建也。及为宰辅,谦虚恭慎,非礼不动,虽厮养之贱,皆与之抗礼。车服屋宇,务于俭约,修己率下,百僚惮之。初为京尹。及镇营丘,百姓歌之。尝谓韩业曰:“君前既不顾,今将自取,何如?”业拜而陈谢。素弗曰:“既往之事,岂复与君计之!”然待业弥厚。好存亡继绝,申拔旧门,问侍中阳哲曰:“秦、赵勋臣子弟今何在乎?”哲曰:“皆在中州,惟桃豹孙鲜在焉。”素弗召为左常侍,论者归其有宰衡之度。
  跋之七年死,跋哭之哀恸。比葬,七临之。
  史臣曰:自五胡纵慝,九域沦胥,帝里神州,遂混之于荒裔,鸿名宝位,咸假之于杂种。尝谓戎狄凶嚣,未窥道德,欺天擅命,抑乃其常。而冯跋出自中州,有殊丑类,因鲜卑之昏虐,亦盗名于海隅。然其迁徙之余,少非雄杰,幸以宽厚为众所推。初虽砥砺,终罕成德,旧史称其信惑妖祀,斥黜谏臣,无开驭之才,异经决之士,信矣。速祸致寇,良谓在兹。犹能抚育黎萌,保守疆宇,发号施令,二十余年,岂天意乎,非人事也!
  赞曰:国仁骁武,乾归勇悍。矫矫炽磐,临机能断。孰谓獯虏,亦怀沈算。文起常才,凭时叛换。咸窃大宝,为我多难。
载记第二十六
        秃发乌孤 秃发利鹿孤 秃发 傉檀
  秃发乌孤,河西鲜卑人也。其先与后魏同出。八世祖匹孤率其部自塞北迁于河西,其地东至麦田、牵屯,西至湿罗,南至浇河,北接大漠。匹孤卒,子寿阗立。初,寿阗之在孕,母胡掖氏因寝而产于被中,鲜卑谓被为“秃发”,因而氏焉。寿阗卒,孙树机能立,壮果多谋略。泰始中,杀秦州刺史胡烈于万斛堆,败凉州刺史苏愉于金山,尽有凉州之地,武帝为之旰食。后为马隆所败,部下杀之以降。从弟务丸立。死,孙推斤立。死,子思复鞬立,部众稍盛。乌孤即思复鞬之子也。及嗣位,务农桑,修邻好。吕光遣使署为假节、冠军大将军、河西鲜卑大都统、广武县侯。乌孤谓诸将曰:“吕氏远来假授,当可受不?”众咸曰:“吾士众不少,何故属人!”乌孤将从之,其将石真若留曰:“今本根未固,理宜随时。光德刑修明,境内无虞,若致死于我者,大小不敌,后虽悔之,无所及也。不如受而遵养之,又待其衅耳。”乌孤乃受之。
  乌孤讨乙弗、折掘二部,大破之,遣其将石亦干筑廉川堡以都之。乌孤登廉川大山,泣而不言。石亦干进曰:“臣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大王所为不乐者,将非吕光乎!光年已衰老,师徒屡败。今我以士马之盛,保据大川,乃可以一击百,光何足惧也。”乌孤曰:“光之衰老,亦吾所知。但我祖宗以德怀远,殊俗惮威,卢陵、契汗万里委顺。及吾承业,诸部背叛,迩既乖违,远何以附,所以泣耳。”其将苻浑曰:“大王何不振旅誓众,以讨其罪。”乌孤从之,大破诸部。吕光封乌孤广武郡公。又讨意云鲜卑,大破之。
  光又遣使署乌孤征南大将军、益州牧、左贤王。乌孤谓使者曰:“吕王昔以专征之威,遂有此州,不能以德柔远,惠安黎庶。诸子贪淫,三甥肆暴,郡县土崩,下无生赖。吾安可违天下之心,受不义之爵!帝王之起,岂有常哉!无道则灭,有德则昌,吾将顺天人之望,为天下主。”留其鼓吹羽仪,谢其使而遣之。
  隆安元年,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西平王,赦其境内,年号太初。曜兵广武,攻克金城。光遣将军窦苟来伐,战于街亭,大败之。降光乐都、湟河、浇河三郡,岭南羌胡数万落皆附之。光将杨轨、王乞基率户数千来奔。乌孤更称武威王。后三岁,徙于乐都,署弟利鹿孤为骠骑大将军、西平公,镇安夷,傉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