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而尚书左仆射王彬卒,议者以为欲却期。坦曰:“婚礼之重,重于救日蚀。救日蚀,有后之丧,太子堕井,则止。纳后盛礼,岂可以臣丧而废!”从之。及帝既加元服,犹委政王导,坦每发愤,以国事为己忧,尝从容言于帝曰:“陛下春秋以长,圣敬日跻,宜博纳朝臣,谘诹善道。”由是忤导,出为廷尉,怏怏不悦,以疾去职。加散骑常侍,迁尚书,未拜。
  疾笃,庾冰省之,乃流涕。坦慨然曰:“大丈夫将终不问安国宁家之术,乃作兒女子相问邪!”冰深谢焉。临终,与庾亮书曰:“不谓疾苦,遂至顿弊,自省绵绵,奄忽无日。修短命也,将何所悲!但以身往名没,朝恩不报,所怀未叙,即命多恨耳!足下以伯舅之尊,居方伯之重,抗威顾眄,名震天下,榱椽之佐,常愿下风。使九服式序,四海一统,封京观于中原,反紫极于华壤,是宿昔之味咏,慷慨之本诚矣。今中道而毙,岂不惜哉!若死而有灵,潜听风烈。”俄卒,时年五十一。追赠光禄勋,谥曰简。亮报书曰:“廷尉孔君,神游体离,呜呼哀哉!得八月十五日书,知疾患转笃,遂不起济,悲恨伤楚,不能自胜。足下方在中年,素少疾患,虽天命有在,亦祸出不图。且足下才经于世,世常须才,况于今日,倍相痛惜。吾以寡乏,忝当大任,国耻未雪,夙夜忧愤。常欲足下同在外籓,戮力时事。此情未果,来书奄至。申寻往复,不觉涕陨。深明足下慷慨之怀,深痛足下不遂之志。邈然永隔,夫复何言!谨遣报答,并致薄祭,望足下降神飨之。”子混嗣。
  严字彭祖。祖父奕,全椒令,明察过人。时有遗其酒者,始提入门,奕遥呵之曰:“人饷吾两罂酒,其一何故非也?”检视之,一罂果是水。或问奕何以知之,笑曰:“酒重水轻,提酒者手有轻重之异故耳。”在官有惠化,及卒,市人若丧慈亲焉。父伦,黄门郎。严少仕州郡,历司徒掾、尚书殿中郎。殷浩临扬州,请为别驾。迁尚书左丞。时朝廷崇树浩,以抗拟桓温,温深以不平。浩又引接荒人,谋立功于阃外。严言于浩曰:“当今时事艰难,可谓百六之运,使君屈己应务,属当其会。圣怀所以日昃匪懈,临朝斤斤,每欲深根固本,静边宁国耳,亦岂至私哉!而处任者所志不同,所见各异,人口云云,无所不至。顷来天时人情,良可寒心。古人为政,防人之口甚于防川。间日侍座,亦已粗申所怀,不审竟当何以镇之?《老子》云‘夫唯不争,则万物不难与之争’,此言不可不察也。愚意故谓朝廷宜更明授任之方,韩彭可专征伐,萧曹守管籥,内外之任,各有攸司。深思廉蔺屈申之道,平勃相和之义,令婉然通顺,人无间言,然后乃可保大定功,平济天下也。又观顷日降附之徒,皆人面兽心,贪而无亲,难以义感。而聚著都邑,杂处人间,使君常疲圣体以接之,虚府库以拯之,足以疑惑视听耳。”浩深纳之。
  及哀帝践阼,议所承统,时多异议。严与丹阳尹庾和议曰:“顺本居正,亲亲不可夺,宜继成皇帝。”诸儒咸以严议为长,竟从之。
  隆和元年,诏曰:“天文失度,太史虽有禳祈之事,犹衅眚屡彰。今欲依鸿祀之制,于太极殿前庭亲执虔肃。”严谏曰:“鸿祀虽出《尚书大传》,先儒所不究,历代莫之兴,承天接神,岂可以疑殆行事乎!天道无亲,唯德是辅,陛下祗顺恭敬,留心兆庶,可以消灾复异。皆已蹈而行之,德合神明,丘祷久矣,岂须屈万乘之尊,修杂祀之事!君举必书,可不慎欤!”帝嘉之而止。以为扬州大中正,严不就。有司奏免,诏特以侯领尚书
  时东海王奕求海盐、钱塘以水牛牵埭税取钱直,帝初从之,严谏乃止。初,帝或施私恩,以钱帛赐左右。严又启诸所别赐及给厨食,皆应减省。帝曰:“左右多困乏,故有所赐,今通断之。又厨膳宜有减撤,思详具闻。”严多所匡益。
  太和中,拜吴兴太守,加秩中二千石。善于宰牧,甚得人和。余杭妇人经年荒,卖其子以活夫之兄子。武康有兄弟二人,妻各有孕,弟远行未反,遇荒岁,不能两全,弃其子而活弟子。严并褒荐之。又甄赏才能之士,论者美焉。五年,以疾去职,卒于家。
  三子:道民,宣城内史;静民,散骑侍郎;福民,太子洗马,皆为孙恩所害。
  群字敬林,严叔父也。有智局,志尚不羁。苏峻入石头,时匡术有宠于峻,宾从甚盛。群与从兄愉同行于横塘,遇之,愉止与语,而群初不视术。术怒,欲刃之。愉下车抱术曰:“吾弟发狂,卿为我宥之。”乃获免。后峻平,王导保存术,尝因众坐,令术劝群酒,以释横塘之憾。群答曰:“群非孔子,厄同匡人。虽阳和布气,鹰化为鸠,至于识者,犹憎其目。”导有愧色。仕历中丞。性嗜酒,导尝戒之曰:“卿恆饮,不见酒家覆瓿布,日月久糜烂邪?”答曰:“公不见肉糟淹更堪久邪?”尝与亲友书云:“今年田得七百石秫米,不足了曲糵事。”其耽湎如此。卒于官。嗣子沉。
  沉字德度,有美名。何充荐沉于王导曰:“文思通敏,宜登宰门。”辟丞相司徒掾、琅邪王文学,并不就。从兄坦以裘遗之,辞不受。坦曰:“晏平仲俭,祀其先人,豚肩不掩豆,犹狐裘数十年,卿复何辞!”于是受而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