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人之所甚爱,苟宜伐病,则削肌刮骨矣。然守不可虚,鉴谓王导可委以萧何之任。或以小贼方毙,不足动千乘之重。鉴见王弥之初,亦小寇也,官军不重其威,狡逆得肆其变,卒令温怀不守,三河倾覆,致有今日之弊,此已然之明验也。蔓草犹不可长,况狼兕之寇乎!当五霸之世,将非不良,士非不勇,征伐之役,君必亲之,故齐桓免胄于邵陵,晋文擐甲于城濮。昔汉高、光武二帝,征无远近,敌无大小,必手振金鼓,身当矢石,栉风沐雨,壶浆不赡,驰骛四方,匪遑宁处,然后皇基克构,元勋以融。今大弊之极,剧于曩代,崇替之命,系我而已。欲使銮旂无野次之役,圣躬远风尘之劳,而大功坐就,鉴未见其易也。魏武既定中国,亲征柳城,扬旍卢龙之岭,顿辔重塞之表,非有当时烽燧之虞,盖一日纵敌,终己之患,虽戎略蒙险,不以为劳,况急于此者乎!刘玄德躬登汉山,而夏侯之锋摧;吴伪祖亲氵斥长江,而关羽之首悬;袁绍犹豫后机,挫衄三分之势;刘表卧守其众,卒亡全楚之地。历观古今拨乱之主,虽圣贤,未有高拱闲居不劳而济者也。前鉴不远,可谓蓍龟。
  议者或以当今暑夏,非出军之时。鉴谓今宜严戒,须秋而动。高风启途,龙舟电举,曾不十日,可到豫章。豫章去贼尚有千里之限,但临之以威灵,则百胜之理济矣。既扫清湘野,涤荡楚郢,然后班爵序功,酬将士之劳;卷甲韬旗,广农桑之务,播恺悌之惠,除烦苛之赋。比及数年,国富兵强,龙骧虎步,以威天下,何思而不服,何往而不济,桓文之功不难懋也。今惜一举之劳,而缓垂死之寇,诚国家之大耻,臣子之深忧也。
  鉴以凡琐,谬蒙奖育,思竭遇忠以补万一。刍荛之言,圣王不弃,戍卒之谋,先后采之。乞留神鉴,思其所陈。
  疏奏,帝深纳之,即命中外戒严,将自征弢。会弢已平,故止。
  中兴建,拜驸马都尉、奉朝请,出补永兴令。大将军王敦请为记室参军,未就而卒,时年四十一。文集传于世。
  鉴弟涛及弟子ρ,并有才笔。涛字茂略,历著作郎、无锡令。ρ字庭坚,亦为著作。并早卒。
  陈頵,字延思,陈国苦人也。少好学,有文义。父立宅起门,頵曰:“当使容马车。”笑而从之。仕为郡督邮,检获隐匿者三千人,为一州尤最。太守刘享拔为主簿,州辟部从事,乘马车还家,宗党荣之。
  劾案沛王韬狱,未竟,会解结代杨准为刺史,韬因河间王颙属结。结至大会,问主簿史凤曰:“沛王贵籓,州据何法而擅拘邪?”时頵在坐,对曰:“甲午诏书,刺史衔命,国之外台,其非所部而在境者,刺史并纠。事征文墨,前后列上,七被诏书。如州所劾,无有违谬。”结曰:“众人之言不可妄听,宜依法穷竟。”又问僚佐曰:“河北白壤膏粱,何故少人士,每以三品为中正?”答曰:“《诗》称‘维岳降神,生甫及申’。夫英伟大贤多出于山泽,河北土平气均,蓬蒿裁高三尺,不足成林故也。”结曰:“张彦真以为汝颍巧辩,恐不及青徐儒雅也。”頵曰:“彦真与元礼不协,故设过言。老子、庄周生陈梁,伏羲、傅说、师旷、大项出阳夏,汉魏二祖起于沛谯,准之众州,莫之与比。”结甚异之,曰:“豫州人士常半天下,此言非虚。”会结迁尚书,结恨不得尽其才用。
  元康中,举孝廉,而州将留之。頵荐同县焦保曰:“保出自寒素,禀质清冲,若得参嘉命,必能光赞大猷,允清朝望,使黄宪之徒不乏于豫土,令頵庶免臧文之责。”州乃辟保。
  齐王冏起义,州遣頵将兵赴之,拜驸马都尉。遭贼避难于江西。历阳内史硃彦引为参军。镇东从事中郎袁琇荐頵于元帝,迁镇东行参军事,典法兵二曹。頵与王导书曰:“中华所以倾弊,四海所以土崩者,正以取才失所,先白望而后实事,浮竞驱驰,互相贡荐,言重者先显,言轻者后叙,遂相波扇,乃至陵迟。加有庄老之俗倾惑朝廷,养望者为弘雅,政事者为俗人,王职不恤,法物坠丧。夫欲制远,先由近始。故出其言善,千里应之。今宜改张,明赏信罚,拔卓茂于密县,显硃邑于桐乡,然后大业可举,中兴可冀耳。”
  建兴初制,版补录事参军。参佐掾属多设解故以避事任。頵议:“诸僚属乘昔西台养望余弊,小心恭肃,更以为俗,偃蹇倨慢,以为优雅。至今朝士纵诞,临事游行,渐弊不革,以至倾国。故百寻之屋突直而燎焚,千里之堤蚁垤而穿败,古人防小以全大,慎微以杜萌。自今临使称疾,须催乃行者,皆免官。”
  初,赵王伦篡位,三王起义,制《己亥格》,其后论功虽小,亦皆依用。頵意谓不宜以为常式,驳之曰:“圣王悬爵赏功,制罚纠违,斯道苟明,人赴水火。且名器之实,不可妄假,非才谓之致寇,宠厚戒在斯亡。昔孙秀口唱篡逆,手弄天机,惠皇失御,九服无戴。三王建议,席卷四海,合起义之众,结天下之心,故设《己亥义格》以权济难。此自一切之法,非常伦之格也。其起义以来,依格杂猥,遭人为侯,或加兵伍,或出皁仆,金紫佩士卒之身,符策委庸隶之门,使天官降辱,王爵黩贱,非所以正皇纲重名器之谓也。请自今以后宜停之。”頵以孤寒,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