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名。每进见,帝辄屏左右。左右间从屏间窃听,但闻帝数数称善。诸进退文武大臣,厘饬屯田、盐、马诸政,健翊赞为多。
  未几,帝疾大渐,召健等入乾清宫。帝力疾起坐,自叙即位始末甚详,令近侍书之。已,执健手曰:“先生辈辅导良苦。东宫聪明,但年尚幼,好逸乐。先生辈常劝之读书,辅为贤主。”健等欷歔,顿首受命而出。翌日帝崩。
  武宗嗣位,健等厘诸弊政,凡孝宗所欲兴罢者,悉以遗诏行之。刘瑾者,东宫旧竖也,与马永成、谷大用、魏彬、张永、邱聚、高凤、罗祥等八人俱用事,时谓之“八党”。日导帝游戏,诏条率沮格不举。京师淫雨自六月至八月。健等乃上言:“陛下登极诏出,中外欢呼,想望太平。今两月矣,未闻汰冗员几何,省冗费几何。诏书所载,徒为空文。此阴阳所以失调,雨旸所以不若也。如监局、仓库、城门及四方守备内臣增置数倍,朝廷养军匠费钜万计,仅足供其役使,宁可不汰?文武臣旷职偾事、虚糜廪禄者,宁可不黜?画史、工匠滥授官职者多至数百人,宁可不罢?内承运库累岁支银数百余万,初无文簿,司钥库贮钱数百万,未知有无,宁可不勾校?至如纵内苑珍禽奇兽,放遣先朝宫人,皆新政所当先,而陛下悉牵制不行,何以尉四海之望?”帝虽温诏答之,而左右宦竖日恣,增益且日众。享祀郊庙,带刀被甲拥驾后。内府诸监局佥书多者至百数十人,光禄日供骤益数倍。健等极陈其弊,请勤政、讲学,报闻而已。
  正德元年二月,帝从尚书韩文言,畿甸皇庄令有司征课,而每庄仍留宦官一人、校尉十人。健等言“皇庄既以进奉两宫,自宜悉委有司,不当仍主以私人,反失朝廷尊亲之意”,因备言内臣管庄扰民。不省。
  吏、户、兵三部及都察院各有疏争职掌为近习所挠。健等拟旨,上不从,令再拟。健等力谏,谓:“奸商谭景清之沮坏盐政,北征将士之无功授官,武臣神英之负罪玩法,御用监书篆之滥收考较,皆以一二人私恩,坏百年定制。况今政令维新,而地震天鸣,白虹贯日,恒星昼见,太阳无光。内贼纵横,外寇猖獗。财匮民穷,怨谤交作。而中外臣仆方且乘机作奸,排忠直犹仇雠,保奸回如骨肉。日复一日,愈甚于前,祸变之来恐当不远。臣等受知先帝,叨任腹心。迩者旨从中下,略不与闻。有所拟议,竟从改易。似此之类,不可悉举。若复顾惜身家,共为阿顺,则罔上误国,死有余辜。所拟四疏,不敢更易,谨以原拟封进。”不报。
  居数日,又言:“臣等遭逢先帝,临终顾命,忄卷忄卷以陛下为托,痛心刻骨,誓以死报。即位诏书,天下延颈,而朝令夕改,迄无宁日。百官庶府,仿效成风,非惟废格不行,抑且变易殆尽。建言者以为多言,干事者以为生事,累章执奏谓之渎扰,厘剔弊政谓之纷更。忧在于民生国计,则若罔闻知,事涉于近幸贵戚,则牢不可破。臣等心知不可,义当尽言。比为盐法、赏功诸事,极陈利害,拱俟数日,未蒙批答。若以臣等言是,宜赐施行,所言如非,即当斥责。乃留中不报,视之若无。政出多门,咎归臣等。宋儒硃子有言‘一日立乎其位,则一日业乎其官;一日不得乎其官,则不敢一日立乎其位。’若冒顾命之名而不尽辅导之实,既负先帝,又负陛下,天下后世其谓臣何?伏乞圣明矜察,特赐退休。”帝优旨慰留之,疏仍不下。
  越五日,健等复上疏,历数政令十失,指斥贵戚、近幸尤切。因再申前请。帝不得已,始下前疏,命所司详议。健知志终不行,首上章乞骸骨,李东阳、谢迁继之,帝皆不许。既而所司议上,一如健等指。帝勉从之,由是诸失利者咸切齿。
  六月庚午复上言:“近日以来,免朝太多,奏事渐晚,游戏渐广,经筵日讲直命停止。臣等愚昧,不知陛下宫中复有何事急于此者。夫滥赏妄费非所以崇俭德,弹射钓猎非所以养仁心,鹰犬狐兔田野之物不可育于朝廷,弓矢甲胄战斗之象不可施于宫禁。今圣学久旷,正人不亲,直言不闻,下情不达,而此数者杂交于前,臣不胜忧惧。”帝曰:“朕闻帝王不能无过,贵改过。卿等言是,朕当行之。”健等乃录廷臣所陈时政切要者,请置坐隅朝夕省览:曰无单骑驰驱,轻出宫禁;曰无频幸监局,泛舟海子;曰无事鹰犬弹射;曰无纳内侍进献饮膳。疏入,报闻。
  先是,孝宗山陵毕,健等即请开经筵。常初勉应之,后数以朝谒两宫停讲,或云择日乘马。健等陈谏甚切至。八月,帝既大婚,健等又请开讲。命俟九月,至期又命停午讲。健等以先帝故事,日再进讲,力争不得。
  当是时,健等恳切疏谏者屡矣,而帝以狎近群小,终不能改。既而遣中官崔杲等督织造,乞盐万二千引。所司执奏,给事中陶谐、徐昂,御史杜旻、邵清、杨仪等先后谏,健等亦言不可。帝召健等至暖阁面议,颇有所诘问,健等皆以正对。帝不能难,最后正色曰:“天下事岂皆内官所坏?朝臣坏事者十常六七,先生辈亦自知之。”因命盐引悉如杲请。健等退,再上章言不可。帝自愧失言,乃俞健等所奏。于是中外咸悦,以帝庶几改过。
  健等遂谋去“八党”,连章请诛之。言官亦交论群阉罪状,健及迁、东阳持其章甚力。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