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塞上有警,条上备边事宜,请养兵积粟,收复东胜、河套故疆。又言:“今之边将,无异晚唐债帅。败则士卒受其殃,捷则权豪蒙其赏。且克侵军饷,办纳月钱,三军方怨愤填膺,孰肯为国效命者?”语皆切时弊。秩满,进侍讲,直经筵。遭两丧,服除,以亲不逮养,遂不起。
  弘治初,言者交荐,以原官召修《宪宗实录》。三年擢南京国子祭酒。上言六事,曰择师儒,慎科贡,正祀典,广载籍,复会馔,均拨历。其正祀典,请进宋儒杨时而罢吴澄。礼部尚书傅瀚持之,乃进时而澄祀如故。
  明年谢病去。家居将十年,荐者益众。会国子缺祭酒,部议起之。帝素重鐸,擢礼部右侍郎,管祭酒事。屡辞,不许。时章懋为南祭酒,两人皆人师,诸生交相庆。居五年,引疾归。
  鐸经术湛深,为文章有体要。两为国子师,严课程,杜请谒,增号舍,修堂室,扩庙门。置公廨三十余居其属。诸生贫者周恤之,死者请官定制为之殓。家居好周恤族党,自奉则布衣蔬食。正德五年卒。赠礼部尚书,谥文肃。
  鲁鐸,字振之,景陵人。弘治十五年会试第一。历编修。闭门自守,不妄交人。武宗立,使安南,却其馈。
  正德二年迁国子监司业。累擢南祭酒,寻改北。鐸屡典成均,教士切实为学,不专章句。士有假归废学者,训饬之,悔过乃已。久之,谢病归。
  嘉靖初,以刑部尚书林俊荐,用孝宗朝谢鐸故事,起南祭酒。逾年,复请致仕。累征不起,卒。谥文恪。
  鐸以德望重于时。居乡,有盗掠牛马,或绐云:“鲁祭酒物也”,舍之去。大学士李东阳生日,鐸为司业,与祭酒赵永皆其门生也,相约以二帕为寿。比检笥,亡有,徐曰:“乡有馈乾鱼者,盍以此往?”询诸庖,食过半矣,以其余诣东阳。东阳喜,为烹鱼置酒,留二人饮,极欢乃去。
  永,字尔锡,临淮人。与鐸同年进士,亦官编修。复与鐸相继为祭酒。寻迁南京礼部侍郎。大学士杨一清重其才,欲引以自助,乃为他语挑之。永正色曰:“可以缨冠污吾道乎?”遂请致仕去。人服其廉介。
  赞曰:明太祖时,国学师儒,体貌优重。魏观、宋讷为祭酒,造就人才,克举其职。诸生衔命奉使,往往擢为大官,不专以科目进也。中叶以还,流品稍杂,拨历亦为具文,成均师席,不过为儒臣序迁之地而已。李时勉、陈敬宗诸人,方廉清鲠,表范卓然,类而传之,庶观者有所法焉。

列传第五十二
  ○邹缉郑维桓柯暹弋谦黄骥黄泽孔友谅范济聊让郭佑胡仲伦华敏贾斌左鼎练纲曹凯许仕达刘炜尚褫单宇姚显杨浩张昭贺炀
  高瑶虎臣
  邹缉,字仲熙,吉水人。洪武中举明经,授星子教谕。建文时入为国子助教。成祖即位,擢翰林侍讲。立东宫,兼左中允,屡署国子监事。
  永乐十九年,三殿灾,诏求直言,缉上疏曰:
  陛下肇建北京,焦劳圣虑,几二十年。工大费繁,调度甚广,冗官蚕食,耗费国储。工作之夫,动以百万,终岁供役,不得躬亲田亩以事力作。犹且征求无艺,至伐桑枣以供薪,剥桑皮以为楮。加之官吏横征,日甚一日。如前岁买办颜料,本非土产,动科千百。民相率敛钞,购之他所。大青一斤,价至万六千贯。及进纳,又多留难,往复展转,当须二万贯钞,而不足供一柱之用。其后既遣官采之产所,而买办犹未止。盖缘工匠多派牟利,而不顾民艰至此。
  夫京师天下根本。人民安则京师安,京师安则国本固而天下安。自营建以来,工匠小人假托威势,驱迫移徙,号令方施,庐舍已坏。孤儿寡妇哭泣叫号,仓皇暴露,莫知所适。迁移甫定,又复驱令他徒,至有三四徙不得息者。及其既去,而所空之地,经月逾时,工犹未及。此陛下所不知,而人民疾怨者也。
  贪官污吏,遍布内外,剥削及于骨髓。朝廷每遣一人,即是其人养活之计。虐取苛求,初无限量。有司承奉,惟恐不及。间有廉强自守、不事干媚者,辄肆谗毁,动得罪谴,无以自明。是以使者所至,有司公行货赂,剥下媚上,有同交易。夫小民所积几何,而内外上下诛求如此。
  今山东、河南、山西、陕西水旱相仍,民至剥树皮掘草根以食。老幼流移,颠踣道路,卖妻鬻子以求苟活。而京师聚集僧道万余人,日耗廪米百余石,此夺民食以养无用也。
  至报效军士,朝廷厚与粮赐。及使就役,乃骄傲横恣,闲游往来。此皆奸诡之人,惧还原伍,假此规避,非真有报效之心也。
  朝廷岁令天下织锦、铸钱,遣内官买马外蕃,所出常数千万,而所取曾不能一二。马至虽多,类皆驽下。责民牧养,骚扰殊甚。及至死伤,辄令赔补。马户贫困,更鬻妻子。此尤害之大者。
  漠北降人,赐居室,盛供帐,意欲招其同类也。不知来者皆怀窥觇,非真远慕王化,甘去乡士。宜求来朝之后,遣归本国,不必留为后日子孙患。
  至宫观祷祠之事,有国者所当深戒。古人有言,淫祀无福。况事无益以害有益,蠹财妄费者乎!凡此数事,皆下失民心,上违天意。怨讟之兴,实由于此。
  夫奉天殿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