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祖崩,遗诏二十七日释缞服。及期,震建议群臣皆易乌纱帽,黑角带。近臣言:“仁孝皇后崩,既释缞服,太宗易素冠布腰绖。”震勃然变色,诋其异己。仁宗黜震议,易素冠布腰绖。洪熙元年,分遣群臣祀岳镇海渎及先代帝王陵,震乞祀周文、武、成、康。便道省母,私以妻丧柩与香帛同载。祀太庙致斋,饮酒西番僧舍,大醉归,一夕卒。
  震为人佞谀倾险。永乐时,曹县献驺虞,榜葛剌国、麻林国进麒麟,震请贺。帝曰:“天下治安,无麒麒何害?”贵州布政使蒋廷瓚言:“帝北征班师,诏至思南大岩山,有呼万岁者三。”震言:“此山川效灵。”帝曰:“山谷之声,空虚相应,理或有之。震为国大臣,不能辩其非,又欲因之进媚,岂君子事君之道?”郎中周讷请封禅,震力赞之,帝责其谬。震虽累受面斥,然终不能改。金水河、太液池冰,具楼阁龙凤花卉状。帝召群臣观之。震因请贺。不许。而隆平侯张信奏太和山五色云见,侍郎胡濙图上瑞光榔梅灵芝,震率群臣先后表贺云。
  成祖初巡北京,命定太子留守事宜。震请常事听太子处分,章奏分贮南京六科,回銮日通奏。报可。十一年、十四年,震再请如前制。十七年,帝在北京,因事索章奏,侍臣言留南京。帝忘震前请,曰:“章奏宜达行在,岂礼部别有议耶?”问震。震惧罪,曰:“无之,奏章当达行在。”三问,对如前。遂以擅留奏章,杀右给事中李能。众知能冤,畏震莫敢言。尹昌隆之祸,由震构之。事具《昌隆传》。夏原吉、方宾以言北征饷绌得罪,以震兼领户、兵部事。震亦自危。帝令官校十人随之,曰:“若震自尽,尔十人皆死。”
  震有精力,能强记,才足以济其为人。凡奏事,他尚书皆执副本,又与左右侍郎更进迭奏。震既兼三部,奏牍益多,皆自占奏,侍郎不与也。情状委曲,千绪万端,背诵如流,未尝有误。尝扈北狩,帝见碑立沙碛中,率从臣读其文。后一年,与诸文学臣语及碑,诏礼部遣官往录之。震言不须遣使,请笔札帝前疏之。帝密使人拓其本校之,无一字脱误者。
  子熊。宣宗初立,震数于帝前乞官,至流涕。帝不得已,授兵科给事中。
  李至刚,名钢,以字行,松江华亭人。洪武二十一年举明经。选侍懿文太子,授礼部郎中。坐累谪戍边,寻召为工部郎中,迁河南右参议。河决汴堤,至刚议借王府积木,作筏济之。建文中,调湖广左参议,坐事系狱。
  成祖即位,左右称其才,遂以为右通政。与修《太祖实录》,朝夕在上左右,称说洪武中事,甚见亲信。寻进礼部尚书。永乐二年册立皇太子,至刚兼左春坊大学士,直东宫讲筵,与解缙后先进讲。已,复坐事下狱,久之得释,降礼部郎中。恨解缙,中伤之。缙下狱,词连至刚,亦坐系十余年。仁宗即位,得释,复以为左通政。给事中梁盛等劾至刚辈十余人,当大行晏驾,不宿公署,饮酒食肉,恬无戚容。帝念至刚先朝旧人,出为兴化知府,时年已七十。再岁,殁于官。
  至刚为人敏给,能治繁剧,善傅会。首发建都北平议,请禁言事者挟私,成祖从之。既得上心,务为佞谀。尝言太祖忌辰,宜效宋制,令僧道诵经。山东野蚕成茧,至刚请贺。陕西进瑞麦,至刚率百官贺。帝皆不听。中官使真腊,从者逃三人,国王以国中三人补之。帝令遣还,至刚言:“中国三人,安知非彼私匿?”帝曰:“朕以至诚待内外,何用逆诈。”所建白多不用。
  妻父丽重法,至刚为乞免。帝曰:“狱轻重,外人何以知之?”至刚曰:“都御史黄信为臣言。”帝怒,诛信。初,至刚与解缙交甚厚。帝书大臣姓名十人,命缙疏其人品,言至刚不端。缙谪广西,至刚遂奏其怨望,改谪交阯。
  方宾,钱塘人。洪武时由太学生试兵部郎中。建文中,署应天府事。坐罪戍广东。以茹瑺荐,召复官。成祖入京师,宾与侍郎刘俊等迎附,特见委用,进兵部侍郎。四年,俊以尚书出征黎利,宾理部事,有干才,应务不滞。性警敏,能揣上意,见知于帝,颇恃宠贪恣。七年进尚书,扈从北京,兼掌行在吏部事。明年从北征,与学士胡广、金幼孜、杨荣,侍郎金纯并与机密。自后帝北巡,宾辄扈从。
  十九年,议亲征。尚书夏原吉、吴中、吕震与宾共议,宜且休兵养民。未奏,会帝召宾,宾言粮饷不足,召原吉,亦以不给对。帝怒,遣原吉视粮开平,旋召还下狱。宾方提调灵济宫。中使进香至,语宾以帝怒。宾惧,自缢死。帝实无意杀宾,闻宾死,乃益怒,戮其尸。
  吴中,字思正,武城人。洪武末,为营州后屯卫经历。成祖取大宁,迎降。以转饷捍御功,累迁至右都御史。永乐五年,改工部尚书。从北征,艰归。起复,改刑部。十九年,与夏原吉、方宾等同以言北征饷绌,忤旨系狱。仁宗即位,出之,复其官,兼詹事,加太子少保。宣德元年从征乐安。三年坐以官木石遗中官杨庆作宅,下狱,落宫保,夺禄一年。正统六年,殿工成,进少师。明年卒,年七十。追封茌平伯,谥荣襄。
  中勤敏多计算。先后在工部二十余年,北京宫殿,长、献、景三陵,皆中所营造。职务填委,规画井然。然不恤工匠,又湛于声色,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