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惧,不敢鞫而罢。会廷臣杨博、葛守礼等保待之,居正亦迫众议微讽保。保意稍解,乃以生漆酒喑大臣,移送法司坐斩,拱获免。由是举朝皆恶保,而不肖者多因之以进。
  慈圣太后遇帝严。保倚太后势,数挟持帝,帝甚畏之。时与小内竖戏,见保入,辄正襟危坐曰:“大伴来矣。”所昵孙海、客用为乾清宫管事牌子,屡诱帝夜游别宫,小衣窄袖,走马持刀,又数进奇巧之物,帝深宠幸。保白太后,召帝切责。帝长跪受教,惶惧甚。保属居正草帝罪己手诏,令颁示阁臣。词过挹损,帝年已十八,览之内惭,然迫于太后,不得不下。居正乃上疏切谏。又缘保意劾去司礼秉笔孙德秀、温太及掌兵伏局周海,而令诸内侍俱自陈。由是保所不悦者,斥退殆尽,时八年十一月也。
  保善琴能书。帝屡赐牙章曰“光明正大”,曰“尔惟盐梅”,曰“汝作舟楫”,曰“鱼水相逢”,曰“风云际会”,所以待之甚隆。后保益横肆,即帝有所赏罚,非出保口,无敢行者。帝积不能堪,而保内倚太后,外倚居正,帝不能去也。然保亦时引大体。内阁产白莲,翰林院有双白燕,居正以进。保使使谓居正曰:“主上冲年,不可以异物启玩好。”又能约束其子弟,不敢肆恶,都人亦以是称之。
  居正固有才,其所以得委任专国柄者,由保为之左右也。然保性贪,其私人锦衣指挥徐爵、内官张大受,为保、居正交关语言。且数用计使两人相疑,旋复相好,两人皆在爵术中。事与筹画,因恃势招权利,大臣亦多与通。爵夜至禁门,守卫者不敢诘,其横如此。居正之夺情及杖吴中行等,保有力焉。已而居正死,其党益结保自固。居正以遗疏荐其座主潘晟入阁,保即遣官召之。御史雷士桢、王国,给事中王继光相继言其不可用,晟中途疏辞。内阁张四维度申时行不肯为晟下,拟旨允之,帝即报可。保时病起,诟曰:“我小恙,遽无我耶?”皇太子生,保欲封伯爵,四维以无故事难之,拟廕弟侄一人都督佥事。保怒曰:“尔由谁得今日,而负我!”御史郭惟贤请召用吴中行等,保责其党护,谪之。吏部尚书王国光罢,保辄用其乡人梁梦龙代。爵、大受等窃权如故。
  然是时太后久归政,保失所倚,帝又积怒保。东宫旧阉张鲸、张诚间乘陈其过恶,请令闲住。帝犹畏之,曰:“若大伴上殿来,朕奈何?”鲸曰:“既有旨,安敢复入。”乃从之。会御史李植、江东之弹章入,遂谪保奉御,南京安置,久之乃死。其弟佑、从子邦宁并官都督,削职下狱,瘐死。大受其党周海、何忠等八人,贬小火者,司香孝陵。爵与大受子,烟瘴永戍。尽籍其家,保金银百余万,珠宝瑰异称是。
  保之发南京也,太后问故。帝曰:“老奴为张居正所惑,无他过,行且召还。”时潞王将婚,所需珠宝未备,太后间以为言。帝曰:“年来无耻臣僚,尽货以献张、冯二家,其价骤贵。”太后曰:“已籍矣,必可得。”帝曰:“奴黠猾,先窃而逃,未能尽得也。”而其时,锦衣都督刘守有与僚属张昭、庞清、冯昕等,皆以籍罪人家,多所隐没,得罪。
  张鲸,新城人,太监张宏名下也。内竖初入宫,必投一大当为主,谓之名下。冯保用事,鲸害其宠,为帝画策害保。宠谓鲸曰:“冯公前辈,且有骨力,不宜去之。”鲸不听。既谮逐保,宏遂代保掌司礼监,而鲸掌东厂。宏无过恶,以贤称,万历十二年卒。张诚代掌司礼监。十八年,鲸罢东厂,诚兼掌之。二十四年春,以诚联姻武清侯,擅作威福,降奉御,司香孝陵,籍其家,弟侄皆削职治罪。
  鲸性刚果,帝倚任之。其在东厂兼掌内府供用库印,颇为时相所惮。而其用事司房邢尚智,招权受赇。万历十六年冬,御史何出光劾鲸及其党鸿胪序班尚智与锦衣都督刘守有相倚为奸,专擅威福,罪当死者八。帝命鲸策励供事,而削尚智、守有职,余党法司提问。给事中陈尚象、吴文梓、杨文焕,御史方万策、崔景荣复相继论列,报闻。法司奏鲸等赃罪,尚智论死,鲸被切责。给事中张应登再疏论之,御史马象乾并劾大学士申时行阿纵。帝皆不听,命下象乾诏狱。以时行及同官许国、王锡爵等申救,象乾疏乃留中。给事中李沂至谓帝纳鲸金宝,故宽鲸罪。帝大怒,言沂等为张居正、冯保报复,杖六十,削其官,鲸亦私家闲住。已而南京兵部尚书吴文华率南九卿请罪鲸而宥言者,帝亦不听。寻复召鲸入。给事中陈与郊、御史贾希夷、南京吏部尚书陆光祖、给事中徐常吉、御史王以通等言益力,俱不报。最后大理评事雒于仁上酒色财气四箴,指鲸以贿复进。帝怒甚,召申时行等于毓德宫,命治于仁罪,而召鲸,令时行等传谕责训之,鲸宠遂衰。尚智后减死充军。
  陈增,神宗朝矿税太监也。万历十二年,房山县民史锦奏请开矿,下抚按查勘,不果行。十六年,中使祠五台山,还言紫荆关外广昌、灵丘有矿砂,可作银冶。帝闻之喜,以大学士申时行等言而止。十八年,易州民周言、张世才复言阜平、房山各产矿砂,请遣官开矿。时行等仍执不可。
  至二十年,宁夏用兵,费帑金二百余万。其冬。朝鲜用兵,乎尾八年,费帑金七百余万。二十七年,播州用兵,又费帑金二三百万。三大征踵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