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是谏者益众,帝知不可尽斥,但报“遵旨行”。已而竟寝。
  未几,吏部尚书孙鑨等以拾遗事被责。允成谓阁臣张位实为之,上疏力诋位,因及锡爵。纳陛亦抗章极论,并侵附执政者。帝怒,谪允成光州判官,纳陛邓州判官。皆乞假归,不复出。
  纳陛,字以登,宜兴人。年十六,从王畿讲学。举万历十七年进士。由刑部主事改礼部。生平尚风节。乡邑有利害,辄为请于有司而后已。东林书院之会,纳陛为焉。又与同邑史孟麟、吴正志为丽泽大会,东南人士争赴之。
  时与允成等同以部曹争三王并封,又争拾遗事者,户部主事滁人贾岩,亦贬曹州判官。投劾归,卒。天启中,赠允成、纳陛光禄少卿,岩尚宝丞。
  诸寿贤,字延之,昆山人。既释褐,上疏愿放归田,力学十年,然后从政。章下所司,寝不奏。既斥归。久之,起南阳教授。入为国子助教,擢礼部主事。戚里中贵干请,辄拒之。遘疾,请告归,授徒自给。久之卒。
  彭遵古,麻城人,终光禄少卿。
  钱一本,字国瑞,武进人。万历十一年进士。除庐陵知县,征授御史。入台即发原任江西巡按祝大舟贪墨状,大舟至遣戍。已,论请从祀曹端、陈真晟、罗伦、罗洪先于文庙。出按广西。
  帝以张有德请备大礼仪物,复更册立东宫期,而申时行柄国,不能匡救。一本上论相、建储二疏。其论相曰:
  昨俞旨下辅臣,令辅臣总政。夫朝廷之政,辅臣安得总之?内阁代言拟旨,本顾问之遗,遇有章奏,阁臣宜各拟一旨。今一出时行专断。皇上断者十一,时行断者十九。皇上断谓之圣旨,时行断亦谓之圣旨。惟嫌怨所在,则以出自圣断为言,罪何可胜诛。所当论者一。
  评事雒于仁进四药之箴,陛下欲见之施行,辅臣力劝留中。既有言及辅臣之章,亦尽留中不下。道吾君以遂非文过如此,复安望其尽忠补过耶?所当论者二。
  科场弊窦,污人齿颊,而敢拟原无私弊之旨,以欺吾君。臣请执政子弟有中式而被人指摘者,除名改廕。又与见从仕籍者,暂还里居,俟父致政,乃议进止。毋令犬马报主之心,不胜其牛马子孙之计。所当论者三。
  大臣以身殉国,安复有家。乃以远臣为近臣府库,又合远近之臣为内阁府库。开门受赂自执政始,而岁岁申馈遗之禁何为哉?所当论者四。
  墨敕斜封,前代所患;密启言事,先臣弗为。今阁臣或有救援之举,或有密勿之谋,类具揭帖以进,虽格言正论,谠议忠谋,已类斜封密启之为,非有公听并观之正。况所言公,当与天下公言之;所言私,忠臣不私。奈何援中书之故事,启留中之弊端,昭恩怨之所由,示威福之自己。所当论者五。
  我国家仿古为治,部院即分职之六卿,内阁即论道之三公。未闻三公可尽揽六卿之权,归一人掌握,而六卿又頫首屏气,唯唯听命于三公,必为请教而后行也。所当论者六。
  三公职在论道。师,道之教训。今讲幄经年不御,是何师也?傅,傅之德义。今外帑匮乏,私藏充盈,不能一为救正,是何傅也?保,保其身体。今圣躬常年静摄,尚以多疾为辞,是何保也?其兼衔必曰太子之师、傅、保,而册立皇元子之仪,至今又复改迟,臣不知其所兼者何职矣。所当论者七。
  翰林一途,谓之储相。累赀蹑级,循列卿位,以觊必得。遂使国家命相之大任,仅为阁臣援引之私物。庸者习软熟结纳之态,黠者恣凭陵侵夺之谋。外推内引,珰阁表里。始进不正,安望其终?故自来内阁之臣一据其位,远者二十年,近者十年,不败不止。嵩之鉴不远,而居正蹈之;居正之鉴不远,而时行又蹈之。继其后者庸碌罢驽,或甚于时行;褊隘执拗,又复为居正。若非大破常格,公天下以选举,相道终未可言。所当论者八。
  先民询刍荛之言,明王设诽谤之木。今大臣惧人攻己,而欲钳天下之口,不目之为奸、为邪、为浮薄,必詈之为谗、为谤、为小人。目前之耳目可涂,身后之是非难罔。所当论者九。
  君臣之分,等于天地。今上名之曰总政,己亦居之曰总政。以其身居于宠利之极,耐弹忍辱,必老死于位而后已。古所谓元老大臣,乃如是其不知进退存亡者耶?大臣既无难进易退之节,天下安有顽廉懦立之风!举一世之人心风俗,糜烂于乞祼登垄之坑,滔滔而莫之止。是故陛下之治,前数年不胜其操切惨刻,而势焰烁人;后数年不胜其姑息委靡,而贤愚共贯。前之政自居正总,今之政自时行总,而皆不自朝廷总故也。所当论者十。
  然君道莫先论相,而取人亦在君身,愿陛下勿以国本为儿戏。昔孔子以九经告君,而先之修身、劝贤。大抵谗夫女谒货利之交,一有惑溺,则内之心志决不清明,外之身体决不强固。矧以艳处之褒姒,而为善谮之骊姬,狐媚既以蛊其心,鹿台又复移其志。陛下之方寸,臣知其不能自持者多矣,抑何以贵德尊士,而修身取人哉!
  其论国本曰:
  陛下所以迟迟建储者,谓欲效皇祖世宗之为耳。然皇祖中年尝立庄敬为太子,封皇考为裕王,非终不立太子也。矧今日事体又迥然不同。皇贵妃宠过皇后。其处心积虑,无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