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惧于后。
  陛下无谓庙堂无贤相,庶官无贤士。今纪纲未绝,典刑犹在,人谁不欲致身为王臣,致时为太平,陛下何忽而不用之耶?又有居官非其能,左右非其贤,其恶如四凶,其诈如赵高,其奸如恭、显,陛下又何惮而不去之耶?神器固有归,天命固有分,祖庙固有灵,忠臣固有心,陛下其念之哉!昔秦之亡也,失于强暴;汉之亡也,失于微弱。强暴则贼臣畏死而害上,微弱则奸臣窃权而震主。伏见敬宗皇帝不虞亡秦之祸,不翦其萌。伏惟陛下深轸亡汉之忧,以杜其渐。则祖宗之鸿业可绍,三五之遐轨可追矣!
  臣前所谓“陛下心有所未达,以下情塞而不能上通;行有所未孚,以上泽壅而不得下浃”者。且百姓涂炭之苦,陛下无由而知;则陛下有子育之心,百姓无由而信。臣谨按《春秋》书“梁亡”,不书取者,梁自亡也。以其思虑昏而耳目塞,上出恶政,人为寇盗 ,皆不知其所以然,以自取其灭亡也。 臣闻国君之所以尊者,重其社稷也;社稷之所以重者,存其百姓也。苟百姓之不存,则社稷不得固其重;苟社稷之不重,则国君不得保其尊。故治天下不可不知百姓之情。夫百姓者,陛下之赤子也。陛下宜令仁慈者亲育之,如保傅焉,如乳哺焉,如师之教导焉。故人信于上也,敬之如神明,爱之如父母。今或不然。陛下亲近贵幸,分曹补署,建除卒吏,召致宾客,因其货贿,假其气势。大者统籓方,小者为牧守。居上无清惠之致,而有饕餮之害;居下无忠诚之节,而有奸欺之罪。故人之于上也,畏之如豺狼,恶之如仇敌。今海内困穷,处处流散,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鳏寡孤独者不得存,老幼疾病者不得养。加以国之权柄,专在左右,贪臣聚敛以固宠,奸吏因缘而弄法。冤痛之声,上达于九天,下流于九泉;鬼神怨怒,阴阳为之愆错。君门万里而不得告诉,士人无所归化,百姓无所归命。官乱人贫,盗贼并起,土崩之势,忧在旦夕。即不幸因之以疾疠,继之以凶荒,臣恐陈胜、吴广不独起于秦,赤眉、黄巾不独起于汉。故臣所以为陛下发愤扼腕,痛心泣血尔。如此则百姓有涂炭之苦,陛下何由而知之;陛下有子育之心,百姓安得而信之乎?致使陛下“行有所未孚,心有所未达”者,固其然也!
  臣闻昔汉元帝即位之初,更制七十余事,其心甚诚,其称甚美。然而纪纲日紊,国祚日衰,奸宄日强,黎元日困者,以其不能择贤明而任之,失其操柄也。自陛下御宇,忧勤兆庶,屡降德音,四海之内,莫不抗首而长息,自喜复生于死亡之中也。伏惟陛下慎终如始,以塞万方之望。诚能揭国权以归其相,持兵柄以归其将,去贪臣聚敛之政,除奸吏因缘之害,惟忠贤是近,惟正直是用,内宠便僻,无所听焉!选清慎之官,择仁惠之长,敏之以利,煦之以仁,教之以孝慈,导之以德义,去耳目之塞,通上下之情,俾万国欢康,兆民苏息,则心无不达,行无不孚矣!
  臣前所谓“欲兆人之化也,在修己以先之”者。臣闻德以修己,教以导人。修之也,则人不劝而自至;导之也,则人敦行而率从。是以君子欲政之必行也,故以身先之;欲人之从化也,故以道御之。今陛下先之以身而政未必行,御之以道而人未从化,岂不以立教之旨未尽其方也?夫立教之方,在乎君以明制之,臣以忠行之。君以知人为明,臣以匡时为忠;知人则任贤而去邪,匡时则固本而守法。贤不任则重赏不足以劝善,邪不去则严刑不足以禁非。本不固则民流,法不守则政散。而欲教之使必至,化之使必行,不可得也!陛下能斥奸邪不私其左右,举贤正不遗其疏远,则化浃于朝廷矣。爱人以敦本,分职而奉法,修其身以及其人,始于中而成于外,则化行于天下矣!
  臣前所谓“欲气之和也,在于遂性以导之”者,当纳人于仁寿也。夫欲人之仁寿也,在乎立制度,修教化。夫制度立则财用省,财用省则赋敛轻,赋敛轻则人富矣。教化修则争竞息,争竞息则刑罚清,刑罚清则人安矣!既富矣,则仁义兴焉;既安矣,则寿考至焉。仁寿之心感于下,和平之气应于上,故灾害不作,休祥荐臻,四方底宁,万物咸遂矣!
  臣前所谓“救灾旱在致乎精诚”者。臣谨按《春秋》,鲁僖公七月之中,三书不雨者,以其君有恤人之志也;鲁文公三年之中,一书不雨者,以其君无悯人之心也。故僖公致精诚而旱不害物,文公无恤悯而旱则成灾。陛下诚能有恤人之心,则无成灾之变矣!
  臣前所谓“广播植在视乎食力”者。臣谨按《春秋》:“君人者,必时视人之所勤。人勤于力,则功筑罕;人勤于财,则贡赋少;人勤于食,则百事废。”今食与财力皆勤矣,愿陛下废百事之劳,广三时之务,则播植不愆矣!
  臣前所谓“国廪罕蓄,本乎冗食尚繁”者。臣谨按《春秋》“臧孙辰告籴于齐”,《春秋》讥其国无九年之蓄,一年不登而百姓饥。臣愿斥游惰之人以笃其耕植,省不急之费以赡其黎元,则廪蓄不乏矣!
  臣前所谓“吏道多端,本乎选用失当”者,由国家取人不尽其才,任人不明其要故也。今陛下之用人也,求其声而不得其实;故人之趋进也,务其末而不务其本。臣愿核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