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诲,以求厥中。从善如流,乃能成功。汉骜流湎,举白浮钟。魏睿侈汰,凌霄作宫。忠虽不忤,善亦不从。以规为瑱,是谓塞聪。”
  其《辩邪箴》曰:“居上处深,在察微萌。虽有谗慝,不能蔽明。汉之有昭,德过周成。上书知伪,照奸得情。燕、盖既折,王猷洽平。百代之后,乃流淑声。”
  其《防微箴》曰:“天子之孝,敬遵王度。安必思危,乃无遗虑。乱臣猖蹶,非可遽数。玄黄莫辨,触瑟始仆。柏谷微行,豺豕塞路。睹貌献飧,斯可诫惧。”
  帝手诏答曰:“卿文雅大臣,方隅重寄。表率诸部,肃清全吴。化洽行春,风澄坐啸,眷言善政,想叹在怀。卿之宗门,累著声绩,冠内廷者两代,袭侯伯者六朝。果能激爱君之诚,喻诗人之旨。在远而不忘忠告,讽上而常深虑微。博我以端躬,约予以循礼。三复规谏,累夕称嗟。置之座隅,用比韦弘之益;铭诸心腑,何啻药石之功?卿既以投诚,朕每怀开谏,苟有过举,无忘密陈。山川既遐,睠属何已,必当克己,以副乃诚。”
  德裕意在切谏,不欲斥言,托箴以尽意。《宵衣》,讽坐朝稀晚也;《正服》,讽服御乖异也;《罢献》,讽征求玩好也;《纳诲》,讽侮弃谠言也;《辨邪》,讽信任群小也;《防微》,讽轻出游幸也。帝虽不能尽用其言,命学士韦处厚殷勤答诏,颇嘉纳其心焉。德裕久留江介,心恋阙廷,因事寄情,望回圣奖。而逢吉当轴,枳棘其涂,竟不得内徙。
  宝历二年,亳州言出圣水,饮之者愈疾。德裕奏曰:“臣访闻此水,本因妖僧诳惑,狡计丐钱。数月已来,江南之人,奔走塞路。每三二十家,都顾一人取水。拟取之时,疾者断食荤血,既饮之后,又二七日蔬飧,危疾之人,俟之愈病。其水斗价三贯,而取者益之他水,沿路转以市人,老疾饮之,多至危笃。昨点两浙、福建百姓渡江者,日三五十人。臣于蒜山渡已加捉搦。若不绝其根本,终无益黎氓。昔吴时有圣水,宋、齐有圣火,事皆妖妄,古人所非。乞下本道观察使令狐楚,速令填塞,以绝妖源。”从之。
  敬宗为两街道士赵归真说以神仙之术,宜访求异人以师其道。僧惟贞、齐贤、正简说以祠祷修福,以致长年。四人皆出入禁中,日进邪说。山人杜景先进状,请于江南求访异人。至浙西,言有隐士周息元,寿数百岁。帝即令高品、薛季棱往润州迎之。仍诏德裕给公乘遣之。德裕因中使还,献疏曰:
  臣闻道之高者,莫如广成、玄元,人之圣者,莫若轩黄、孔子。昔轩黄问广成子:理身之要,何以长久?对曰:“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神必自清。无劳子形,无摇子精,乃可长生。慎守其一,以处其和。故我修身千二百岁矣,吾形未尝衰。”又云:“得吾道者,上为皇而下为王。”玄元语孔子曰:“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是皆无益于子之身。吾所告子者是已。”故轩黄发谓天之叹,孔子兴犹龙之感。前圣于道,不其至乎?
  伏惟文武大圣广孝皇帝陛下,用玄祖之训,修轩黄之术;凝神闲馆,物色异人;将以觌冰雪之姿,屈顺风之请。恭惟圣感,必降真仙。若使广成、玄元混迹而至,语陛下之道,授陛下之言,以臣度思,无出于此。臣所虑赴召者,必迂怪之士,苟合之徒,使物淖冰,以为小术,炫耀邪僻,蔽欺聪明。如文成、五利,一无可验。臣所以三年之内,四奉诏书,未敢以一人塞诏,实有所惧。
  臣又闻前代帝王,虽好方士,未有服其药者。故《汉书》称黄金可成,以为饮食器则益寿。又高宗朝刘道合、玄宗朝孙甑生,皆成黄金,二祖竟不敢服。岂不以宗庙社稷之重,不可轻易!此事炳然载于国史。以臣微见,倘陛下睿虑精求,必致真隐,唯问保和之术,不求饵药之功,纵使必成黄金,止可充于玩好。则九庙灵鉴,必当慰悦;寰海兆庶,谁不欢心?臣思竭愚衷,以裨玄化,无任兢忧之至。
  息元至京,帝馆之于山亭,问以道术。自言识张果、叶静能,诏写真待诏李士昉问其形状,图之以进。息元山野常人,本无道学,言事诞妄,不近人情。及昭愍遇盗而殂,文宗放还江左。德裕深识守正,皆此类也。
  文宗即位,就加检校礼部尚书。太和三年八月,召为兵部侍郎,裴度荐以为相。而吏部侍郎李宗闵有中人之助,是月拜平章事,惧德裕大用。九月,检校礼部尚书,出为郑滑节度使。德裕为逢吉所摈,在浙西八年。虽远阙庭,每上章言事。文宗素知忠荩,采朝论征之。到未旬时,又为宗闵所逐,中怀于悒,无以自申。赖郑覃侍讲禁中,时称其善;虽朋党流言,帝乃心未已。宗闵寻引牛僧孺同知政事,二憾相结,凡德裕之善者,皆斥之于外。四年十月,以德裕检校兵部尚书、成都尹、剑南西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管内观察处置、西山八国云南招抚等使。裴度于宗闵有恩。度征淮西时,请宗闵为彰义观察判官,自后名位日进。至是恨度援德裕,罢度相位,出为兴元节度使,牛、李权赫于天下。
  西川承蛮寇剽虏之后,郭钊抚理无术,人不聊生。德裕乃复葺关防,缮完兵守。又遣人入南诏,求其所俘工匠,得僧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