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拜起居舍人,固辞。尝曰:“吾洁身乱世,以全吾志,欲持是受名邪?”李季卿为江淮黜陟使,列其高行,以著作郎召,不就。
  自中原乱,士人率度江,李华、柳识、韩洄、王定皆仰皋节,与友善。洄、定常评皋可为宰辅、师保;华亦以为分天下善恶,一人而已。卒,年四十六,洄等制服行哭,诏赠秘书少监。元和中,谥为贞孝。子德舆,至宰相,别传。
  甄济,字孟成,定州无极人。叔父为幽、凉二州都督,家卫州,宗属以伉侠相矜。济少孤,独好学,以文雅称。居青岩山十余年,远近伏其仁,环山不敢畋渔。采访使苗晋卿表之,诸府五辟,诏十至,坚卧不起。
  天宝十载,以左拾遗召,未至而安禄山入朝,求济于玄宗,授范阳掌书记。禄山至卫,使太守郑遵意致谒山中,济不得已为起,禄山下拜钧礼。居府中,论议正直。久之,察禄山有反谋,不可谏。济素善卫令齐,因谒归,具告以诚。密置羊血左右,至夜,若欧血状,阳不支,舁归旧庐。禄山反,使蔡希德封刀召之,曰:“即不起,断其头见我。”济色不动,左手书曰:“不可以行。”使者持刀趋前,济引颈待之,希德歔欷嗟叹,止刀,以实病告。后庆绪复使强舆至东都安国观。会广平王平东都,济诣军门上谒泣涕,王为感动。肃宗诏馆之三司署,使污贼官罗拜,以愧其心。授秘书郎,或言太薄,更拜太子舍人。
  来瑱辟为陕西襄阳参谋,拜礼部员外郎。宜城楚昭王庙坎地广九十亩,济立墅其左。瑱死,屏居七年。大历初,江西节度使魏少游表为著作郎,兼侍御史,卒。
  济生子,因其官字曰礼闱、曰宪台。而礼闱死,宪台更名逢,幼而孤。及长,耕宜城野,自力读书,不谒州县。岁饥,节用以给亲里;大穰,则振其余于乡党贫狭者。朋友有缓急,辄出家赀周赡,以义闻。
  逢常以父名不得在国史,欲诣京师自言。元和中,袁滋表济节行与权皋同科,宜载国史。有诏赠济秘书少监。而逢与元稹善,稹移书于史馆修撰韩愈曰:“济弃去禄山,及其反,有名号,又逼致之,执不起,卒不污其名。夫辨所从于居易之时,坚其操于利仁之世,而犹选懦者之所不为,盖怫人之心难,而害己之避深也。至天下大乱,死忠者不必显,从乱者不必诛,而眷眷本朝,甘心白刃,难矣哉!若甄生,弁冕不加其身,禄食不进其口,直布衣一男子耳。及乱,则延颈受刃,分死不回,不以不必显而废忠,不以不必诛而从乱。在古与今,盖百一焉。”愈答曰:“逢能行身,幸于方州大臣,以标目其先人事,载之天下耳目,彻之天子,追爵其父第四品,赫然惊人,逢与其父俱当得书矣。”由是父子俱显名。
  阳城,字亢宗,定州北平人,徙陕州夏县,世为官族。资好学,贫不能得书,求为吏,隶集贤院,窃院书读之,昼夜不出户,六年,无所不通。及进士第,乃去隐中条山,与弟堦、域常易衣出。年长,不肯娶,谓弟曰:“吾与若孤茕相育,既娶则间外姓,虽共处而益疏,我不忍。”弟义之,亦不娶,遂终身。
  城谦恭简素,遇人长幼如一。远近慕其行,来学者迹接于道。闾里有争讼,不诣官而诣城决之。有盗其树者,城过之,虑其耻,退自匿。尝绝粮,遣奴求米,奴以米易酒,醉卧于路。城怪其故,与弟迎之,奴未醒,乃负以归。及觉,痛咎谢,城曰:“寒而饮,何责焉?”寡妹依城居,其子四十余,痴不知人,城常负以出入。始,妹之夫客死远方,城与弟行千里,负其柩归葬。岁饥,屏迹不过邻里,屑榆为粥,讲论不辍。有奴都儿化其德,亦方介自约。或哀其馁,与之食,不纳。后致糠核数杯,乃受。山东节度府闻城义者,发使遗五百缣,戒使者不令返。城固辞,使者委而去,城置之未尝发。会里人郑俶欲葬亲,贷于人无得,城知其然,举缣与之。俶既葬,还曰:“蒙君子之施,愿为奴以偿德。”城曰:“吾子非也,能同我为学乎?”俶泣谢,即教以书,俶不能业,城更徙远阜,使颛其习。学如初,惭,缢而死。城惊且哭,厚自咎,为服缌麻瘗之。
  陕虢观察使李泌数礼饷,城受之。泌欲辟致之府,不起,乃荐诸朝,诏以著作佐郎召,并赐绯鱼。泌使参军事韩杰奉诏至其家,城封还诏,自称“多病老惫,不堪奔奉,惟哀怜”。泌不敢强。及为宰相,又言之德宗,于是召拜右谏议大夫,遣长安尉杨宁赉束帛诣其家。城褐衣到阙下辞让,帝遣中人持绯衣衣之,召见,赐帛五十匹。
  初,城未起,缙绅想见风采。既兴草茅,处谏诤官,士以为且死职,天下益惮之。及受命,它谏官论事苛细纷纷,帝厌苦,而城浸闻得失且熟,犹未肯言。韩愈作《争臣论》讥切之,城不屑。方与二弟延宾客,日夜剧饮。客欲谏止者,城揣知其情,强饮客,客辞,即自引满,客不得已。与酬酢,或醉,仆席上,城或先醉卧客怀中,不能听客语,无得关言。常以木枕布衾质钱,人重其贤,争售之。每约二弟:“吾所俸入,而可度月食米几何,薪菜盐几钱,先具之,余送酒家,无留也。”服用无赢副,客或称其佳可爱,辄喜,举授之。有陈苌者,候其得俸,常往称钱之美,月有获焉。居位八年,人不能窥其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