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鬻官射利,赀积钜万,不知止。起第善和里,通永巷,飞庑复壁,聚京师轻薄子、方镇将吏,以煽声焰。间入神策,与守澄语必终日,或夜艾乃罢。险人躁夫有所干谢,日走门。李训既附注进,于是两人权震天下矣。寻擢工部尚书、翰林侍讲学士,时训已在禁中,日日议论帝前,相倡和,谋鉏翦中官,自谓功在晷刻,帝惑之。乘是进退士大夫,挠骫朝法,贤不肖淆乱,以为弛张当然。众策其必乱。
  帝问富人术,以榷茶对。其法欲置茶官,籍民圃而给其直,工自撷暴,则利悉之官。帝始诏王涯为榷茶使。又言秦、雍灾,当兴役厌之。帝尝咏杜甫《曲江辞》,有“宫殿千门”语,意天宝时环江有观榭宫室,闻注言,即诏两神策治曲江、昆明,作紫云楼、采霞亭,诏公卿得列舍堤上。
  注本姓鱼,冒为郑,故当时号“鱼郑”。及用事,人廋谓曰“水族”。貌寝陋,不能远视,常衣粗裘,外示质素。始,李愬病痿,注治之有状,守澄神其术,故中人皆昵爱。
  俄检校尚书左仆射、凤翔陇右节度使,诏月入奏事。请寮属于训,训与舒元舆谋终杀注,虑其豪俊为助,更择台阁长厚者,以钱可复为副,李敬彝为司马,卢简能、萧杰为判官,卢弘茂为掌书记。旧制,节度使受命,戎服诣兵部谒,后浸废,注请复之,而王璠、郭行余皆踵为常。是日,度支、京兆等供帐。入辞,帝赐通天犀带。出都门,旗干折,注恶之。
  先是,守澄死,以十一月葬浐水,注奏言:“守澄,国劳旧,愿身护丧。”因群宦者临送,欲以镇兵悉禽诛之。训畏注专其功,乃先五日举事。注率五百骑至,扶风令韩辽知其谋,奔武功。注闻训败,乃还。其属魏弘节劝注杀监军张仲清及大将贾克中等十余人,注惊挠不暇听。仲清与前少尹陆畅用其将李叔和策,访注计事,斩其首,兵皆溃去。注妻兄魏逢尤佻险,赞注为奸,数顾赇,为率更令、凤翔少尹。遣逢至京师与训约,被诛。可复等及亲卒千余人皆族矣。擢仲清内常侍,辽咸阳令,叔和检校太子宾客,赐钱千万,畅凤翔行军司马。
  枭注首光宅坊,三日瘗之,群臣皆贺,乃夷其家。初,未获注,京师戒严,泾原、鄜坊节度使王茂元、萧弘皆勒兵备非常。及是人相庆。籍其赀,得绢百万匹,它物称是。注败前,菌生所服带上,褚中药化为蝇数万飞去。
  可复,徽子也,为礼部郎中。简能者,简辞弟,驾部员外郎。杰者,俛弟也,主客员外郎。弘茂,右拾遗。可复将死,女年十四,为祈免,女曰:“杀我父,何面目以生!”抱可复求死,亦斩之。弘茂妻萧,临刑诟曰:“我太后妹,奴辈可来杀!”兵皆敛手,乃免。弘节勇而多谋,始在鄜坊赵儋节度府,为注所辟。敬彝为路隋所辟,隋卒,客江淮,以未赴免,因擢兵部员外郎,终衢州刺史。
  王涯,字广津,其先本太原人,魏广阳侯冏之裔。祖祚,武后时谏罢万象神宫知名;开元时,以大理司直驰传决狱,所至仁平。父晃,历左补阙、温州刺史。
  涯博学,工属文。往见梁肃,肃异其才,荐于陆贽。擢进士,又举宏辞,再调蓝田尉。久之,以左拾遗为翰林学士,进起居舍人。元和初,会其甥皇甫湜以贤良方正对策异等,忤宰相,涯坐不避嫌,罢学士,再贬虢州司马,徙为袁州刺史。宪宗思之,以兵部员外郎召,知制诰,再为翰林学士,累迁工部侍郎,封清源县男。
  涯文有雅思,永贞、元和间,训诰温丽,多所稿定。帝以其孤进自树立,数访逮,以私居远,或召不时至,诏假光宅里官第,诸学士莫敢望。俄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坐循默不称职罢。再迁吏部侍郎。
  穆宗立,出为剑南东川节度使。时吐蕃寇边,西北骚然,又略雅州,涯调兵拒之。上言:“蜀有两道直捣贼腹,一繇龙川清川以抵松州,一繇绵州威蕃栅抵栖鸡城,皆虏险要地。臣愿不爱金帛,使信臣持节与北虏约曰:‘能发兵深入者,杀某人,取某地,受某赏。’开怀以示之,所以要约谆熟异它日者,则匈奴之锐可出,西戎之力衰矣。”帝不报。
  长庆三年,入为御史大夫,迁户部尚书、盐铁转运使。宝历时,复出领山南西道节度使。文宗嗣位,召拜太常卿,以吏部尚书代王播,复总盐铁,政益刻急。岁中,进尚书右仆射、代郡公。而御史中丞宇文鼎以涯兼使职,耻为之屈,奏:“仆射视事日,四品以上官不宜独拜。”涯怒,即建言:“与其废礼,不如审官,请避位以存旧典。”帝难之,诏尚书省杂议。工部侍郎李固言谓:“《礼》:君于士不答拜,非其臣则答,不臣人之臣也;大夫于其臣,虽贱必答拜,避正君也;大夫于献不亲,君有赐不面拜,为君之答己也。古者列国君犹与大夫答拜,所以尊事天子,别嫌明微也。议者谓‘仆射代尚书令,礼当重。凡百司州县皆有副贰,缺则摄总,至著定之礼,则不可越,仆射由是也’。按令,凡文武三品拜一品,四品拜二品。《开元礼》,京兆河南牧、州刺史、县令上日,丞以下答拜。此礼令相戾,不可独据。”又言:“受册官始上,无不答拜者,而仆射亦受册,礼不得异。虽相承为故事,然人情难安者,安得弗改?请如礼便。”帝不能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