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何忧邪?”自袁高争卢杞后,凡十八年,门下无议可否者。至孟容数论驳,四方知天子开纳多士,浩然想见其风。
  贞元十九年夏,大旱,上疏言:“陛下斋居损膳,具牲玉,走群望,而天意未答,岂丰歉有定,阴阳适然乎?窃惟天人交感之际,系教令顺民与否。今户部钱非度支岁计,本备缓急,若取一百万缗代京兆一岁赋,则京圻无流亡,振灾为福。又应省察流移征防当还未还,役作禁锢当释未释;负逋馈送,当免免之;沈滞郁抑,当伸伸之;以顺人奉天。若是而神弗祐、岁弗稔,未之闻也。”先是,为裴延龄、李齐运流斥者,虽十年弗内移,故孟容因旱及之。帝始不悦,改太常少卿。
  元和初,再迁尚书右丞、京兆尹。神策军自兴元后,日骄恣,府县不能制。军吏李昱贷富人钱八百万,三岁不肯归。孟容遣吏捕诘,与之期使偿,曰:“不如期,且死!”一军尽惊,诉于朝。宪宗诏以昱付军治之,再遣使,皆不听,奏曰:“不奉诏,臣当诛。然臣职司辇毂,当为陛下抑豪强。钱未尽输,昱不可得。”帝嘉其守正,许之。京师豪右大震。
  累迁吏部侍郎。盗杀武元衡,孟容白宰相曰:“汉有一汲黯,奸臣寝谋。今朝廷无有过失,而狂贼敢尔,尚谓国有人乎?愿白天子,起裴中丞辅政,使主兵柄,索贼党,罪人得矣。”后数日,果相度。俄以尚书左丞宣慰汴宋陈许河阳行营,拜东都留守。卒,年七十六,赠太子少保,谥曰宪。
  孟容方劲有礼学,每所折衷,咸得其正。好提腋士,天下清议上之。
  弟季同,始署西川韦皋府判官。刘辟反,弃妻子归,拜监察御史。历长安令,再迁兵部郎中。孟容为礼部侍郎,徙季同京兆少尹。时京兆尹元义方出为鄜坊观察使,奏劾宰相李绛与季同举进士为同年,才数月辄徙。帝以问绛,绛曰:“进士、明经,岁大抵百人,吏部得官至千人,私谓为同年,本非亲与旧也。今季同以兄嫌徙少尹,岂臣所助邪?且忠臣事君,不以私害公,设有才,虽亲旧当白用。避嫌不用,乃臣下身谋,非天子用人意。”帝然之。终宣歙观察使。
  薛存诚,字资明,河中宝鼎人。中进士第。擢累监察御史。元和初,讨刘辟,邮传事丛,诏以中人为馆驿使,存诚以为害体甚,奏罢之。转殿中侍御史,累迁给事中。琼林库广籍工徒,存诚曰:“此奸人羼名以避征役,不可许。”又神策军与咸阳尉袁儋不平,诬奏之,儋被罚。二敕皆执不下。宪宗悦,遣使劳之,拜御史中丞。浮屠鉴虚者,自贞元中关通赂遗,倚宦竖为奸,会坐于頔、杜黄裳家事,逮捕下狱。存诚穷劾之,得赃数十万,当以大辟。权近更保救于帝,有诏释之,存诚不听。明日,诏使诣台谕曰:“朕须此囚面诘,非赦也。”存诚奏曰:“狱已具,陛下必欲召赦之,请先杀臣乃可。不然,臣不敢奉诏。”鉴虚卒抵死。江西监军高重昌妄劾信州刺史李位谋反,追付仗内诘状。存诚一日三表,请付位御史台。及按,果无实。
  未几,复为给事中。会御史中丞阙,帝谓宰相曰:“持宪无易存诚者。”乃复命之。会暴卒,帝悼惜,赠刑部侍郎。存诚性和易,于人无所不容,及当官,毅然不可夺。子廷老。
  廷老,字商叟,及进士第,谠正有父风。宝历中,为右拾遗。敬宗政日僻,尝与舒元褒、李汉入阁论奏曰:“比除拜不由宰司拟进,恐纲纪浸坏,奸邪放肆。”帝厉语曰:“更论何事?”元褒曰:“宫中兴作太甚。”帝色变,曰:“兴作何所?”元褒不能对。廷老曰:“臣等以谏为职,有闻即应论奏。然见外辇材瓦绝多,知有所营。”帝曰:“已谕。”时造清思院,殿中用铜鉴三千,薄金十万饼,故廷老等恳言之。寻加史馆脩撰。
  郑注用事,岭南节度使郑权附之,悉盗公库宝货输注家为谢。廷老表按权罪,由是中人切齿。又论李逢吉党张权舆、程昔范不宜居谏争官,逢吉怒。会廷老告满百日,出为临晋令。文宗立,召为殿中侍御史。李让夷数荐之,拜翰林学士。日酣饮,不持检操,帝不悦,并让夷罢之。开成三年,迁给事中。在公卿间,侃侃不干虚誉,推为正人。卒,赠刑部侍郎。
  子保逊,第进士,擢累给事中。
  保逊子昭纬,乾宁中,至礼部侍郎。性轻率,坐事贬磎州刺史。
  李逊,字友道,魏申公发之后,赵郡所谓申公房者,客居荆州。始署山南东道掌书记,累迁濠州刺史。初,濠州兵谋杀其将杨腾,腾走扬州,因灭腾家,曹亡剽劫。逊至,镌谕利害,众释铠自归。观察使旨限外浮敛,逊一不应。入为虞部郎中。由衢州刺史以政最擢浙东观察使。当贞元初,福建军乱,前观察使奏益兵三千屯于境,以折闽冲,遂为长戍,几二十年。逊署事,即停其兵。
  入为给事中。故事,天子以畸日听政,对群臣。逊奏:“陛下求治,而下有所陈,当不时上,岂宜限以日?如是,毕岁得望天子者几何?”宪宗悦,从之。迁户部侍郎。
  代严绶为山南东道节度使。时方讨蔡,析山南东道为两节度:以唐、邓、隋三州授高霞寓,得专攻讨,而逊督襄、复、郢、均、房五州赋馈之。初,襄阳兵隶霞寓者多逃还,后霞寓战贼不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