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傅致晏罪,言之帝,不听,遂诛晏,并讨承宗。弘靖曰:“戎事并兴,鲜有济。不如悉力淮西,已平,乃治河朔。”议再迕,乃归政,以检校吏部尚书、同平章事,为河东节度使。未及镇,诏伐承宗。弘靖自以谏不听,思自效,乃大阅兵,请身讨贼。诏许出军,无亲往。既王师无功,帝忆曩言,下诏褒美。弘靖亦遣使间道喻承宗,承宗款附。召拜吏部尚书,徙节宣武。宣武承韩弘虐政,代以宽简,民便安之。
  长庆初,刘总举所部内属,请弘靖为代,进检校司空,仍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充卢龙节度使。始入幽州,老幼夹道观。河朔旧将与士卒均寒暑,无障盖安舆,弘靖素贵,肩舆而行,人骇异。俗谓禄山、思明为“二圣”,弘靖惩始乱,欲变其俗,乃发墓毁棺,众滋不悦。旬一决事,宾客将吏罕闻其言。委成于参佐韦雍、张宗厚,又不通大体,朘刻军赐,专以法拫治之。官属轻侻酣肆,夜归,烛火满街,前后呵止,其诟责士皆曰“反虏”,尝曰:“天下无事,而辈挽两石弓,不如识一丁字。”军中以气自任,衔之。总之朝,诏以钱百万缗赉将士,弘靖取二十万市府杂费,有怨言。会雍欲鞭小将,蓟人未尝更笞辱,不伏,弘靖系之。是夕军乱,囚弘靖蓟门馆,掠其家赀婢妾,执雍等杀之。判官张澈始就职,得不杀,与弘靖同被囚。会诏使至,澈谓弘靖曰:“公无负此土人,今天子使至,可因见众辨,幸得脱归。”即推门求出。众畏其谋,欲迁别馆。澈大骂曰:“汝何敢反!前日吴元济斩东市,李师道斩军中,同恶者,父母妻子肉饱狗鼠鸱鸦。”众怒,击杀之。数日,吏卒稍自悔,诣馆谢弘靖,愿革心事之。三请,不对。众曰:“公不赦我矣,军中可一日无帅乎?”遂取硃克融主留后。诏贬弘靖太子宾客。分司东都。再贬吉州刺史。明年,出幽州,改抚州刺史,稍迁太子少师。卒,年六十五,赠太子太保。
  弘靖少有令问,杜鸿渐、杜佑皆器许。历台阁显级,人以为有辅相才。及居位,简默自处,无所规拂。幽蓟初效顺,不能因俗制变,故范阳复乱。家聚书画,侔秘府。先第在东都思顺里,盛丽甲当时,历五世无所增葺,时号“三相张家”云。子:文规、次宗。
  裴度秉政,引文规为右补阙。度出襄阳,贬温令,度奏置幕府。累转吏部员外郎。右丞韦温劾文规父昔被囚,逗留不赴难,不宜任省署。出为安州刺史,终桂管观察使。子彦远,博学有文辞,乾符中至大理卿。
  次宗,开成初为起居舍人。文宗始诏左右史立螭头下记宰相奏对,既退,帝召见审正是非。故开成时事为最详。以称职,兼集贤院直学士。文规左迁,改国子博士、史馆修撰。李德裕再当国,引为考功员外郎,知制诰。出澧、明二州刺史,卒。
  孙茂枢,字休府,及进士第。天祐中,累迁祠部郎中,知制诰。坐柳璨事,贬博昌尉。
  嘉祐,嘉贞弟,有干略。方嘉贞为相时,任右金吾卫将军,昆弟每上朝,轩盖驺导盈闾巷。时号所居坊曰“鸣珂里”。后贬浦阳府折冲。开元末,为相州刺史。旧刺史多死官,众疑畏。嘉祐以周总管尉迟迥死国难,忠臣也,立祠房解祓众心。三岁,入为左金吾将军。后吴克为刺史,又加神冕服,遂无患。
  源乾曜,相州临漳人。祖师民,隋刑部侍郎。父直心,高宗时太常伯,流死岭南。乾曜第进士。神龙中,以殿中侍御史黜陟江东,奏课最,频迁谏议大夫。景云后,公卿百官上巳、九日废射礼,乾曜以为:“圣王教天下必制礼以正人情。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古之择士,先观射礼,非取一时乐也。夫射者,别邪正,观德行,中祭祀,辟寇戎,古先哲王莫不递袭。比年以来,射礼不讲,所司丱费,而旧典为亏。臣愚谓所计者财,所亏者礼,故孔子不爱羊而存礼也。大射谓春秋不可废。”
  开元初,邠王府吏犯法,玄宗敕左右为王求才长史,太常卿姜晈荐乾曜,自梁州都督召见,神气爽澈,占对有序,帝悦之,擢少府少监,兼邠王府长史。累进尚书左丞。四年,拜黄门侍郎、同紫微黄门平章事。逾月,与姚崇俱罢。
  会帝东幸,以京兆尹留守京师。治尚宽简,人安之。居三年,政如始至。仗内白鹰因纵失之,诏京兆督捕,获于野,絓榛死。吏惧得罪,乾曜曰:“上仁明,不以畜玩置罪,苟其获戾,尹专之。”遂入自劾失旨。帝一不问,众伏其知体而善引咎。
  八年,复为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进位侍中。建言:“大臣子并求京职,俊軿率任外官,非平施之道。臣三息俱任京师,请出二息补外,以示自近始。”诏可。乃以子河南参军弼为绛州司功,太祝洁为郑尉。诏曰:“乾曜身率庶寮以让,既请外其子,又复下迁。《传》不云乎:‘范宣子让,其下皆让。’‘晋国之人,于是大和’,道之或行,仁岂远哉。其令文武官父子昆弟三人在京司者,分任于外。”繇是公卿子弟皆出补。
  帝尝自较其考,与张说偕赐。时议者言:“国执政所以同休戚,不崇异无以责功。”帝乃诏中书、门下共食实户三百,堂封自此始。
  东封还,为尚书左丞相,兼侍中。久之,罢侍中,迁太子少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