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之,使贤不肖确然殊贯,此切务也。
  夫冒于宠赂,侮于鳏寡,为政之蠹也。窃见内外官有赇饷狼藉,劓剥蒸人,虽坐流黜,俄而迁复,还为牧宰,任以江、淮、岭、碛,粗示惩贬,内怀自弃,徇货掊赀,讫无悛心。明主之于万物,平分而无偏施,以罪吏牧遐方,是谓惠奸而遗远。远州陬邑,何负圣化,而独受其恶政乎?边徼之地,夷夏杂处,凭险扰而难安;官非其才,则黎庶流亡,起为盗贼。由此言之,不可用凡才,况猾吏乎?臣请以赃论废者,削迹不数十年,不赐收齿。《书》曰“旌别淑慝”,即其谊也。
  疏奏,不报。
  迁黄门侍郎、渔阳县伯。与魏知古分领东都选。开元元年,进同紫微黄门平章事。三年,改黄门监。薛王舅王仙童暴百姓,宪司按得其罪,业为申列,有诏紫微,黄门覆实。怀慎与姚崇执奏“仙童罪状明甚,若御史可疑,则它人何可信?”由是狱决。怀慎自以才不及崇,故事皆推而不专,时讥为“伴食宰相”。又兼吏部尚书,以疾乞骸骨,许之。卒,赠荆州大都督,谥曰文成。遗言荐宋璟、李杰、李朝隐、卢从愿,帝悼叹之。
  怀慎清俭不营产,服器无金玉文绮之饰,虽贵而妻子犹寒饥,所得禄赐,于故人亲戚无所计惜,随散辄尽。赴东都掌选,奉身之具,止一布囊。既属疾,宋璟、卢从愿候之,见敞箦单藉,门不施箔。会风雨至,举席自障。日晏设食,蒸豆两器、菜数桮而已。临别,执二人手曰:“上求治切,然享国久,稍倦于勤,将有憸人乘间而进矣。公第志之!”及治丧,家无留储。帝时将幸东都,四门博士张晏上言:“怀慎忠清,以直道始终,不加优锡,无以劝善。”乃下制赐其家物百段,米粟二百斛。帝后还京,因校猎、杜间,望怀慎家,环堵庳陋,家人若有所营者,驰使问焉,还白怀慎大祥,帝即以缣帛赐之,为罢猎。经其墓,碑表未立,停跸临视,泫然流涕,诏官为立碑,令中书侍郎苏颋为之文,帝自书。
  子奂、弈。
  奂,早修整,为吏有清白称。历御史中丞,出为陕州刺史。开元二十四年,帝西还,次陕,嘉其美政,题赞于听事曰:“专城之重,分陕之雄,亦既利物,内存匪躬,斯为国宝,不坠家风。”寻召为兵部侍郎。天宝初,为南海太守。南海兼水陆都会,物产瑰怪,前守刘巨鳞、彭杲皆以赃败,故以奂代之。污吏敛手,中人之市舶者亦不敢干其法,远俗为安。时谓自开元后四十年,治广有清节者,宋璟、李朝隐、奂三人而已。终尚书右丞。弈见《忠义传》。
  李元纮,字大纲,其先滑州人,后世占京兆万年,本姓丙氏。曾祖粲,仕隋为屯卫大将军,炀帝使督京师之西二十四郡盗贼,善抚循,能得士心。高祖与之厚,及兵入关,以众归,授宗正卿、应国公,赐姓李。后为左监门大将军,以其老,听乘马按视宫禁。年八十余卒,谥曰明。祖宽,高宗时为太常卿、陇西公。父道广,武后时为汴州刺史,有善政。突厥、契丹寇河北,议发河南兵击之,百姓震扰,道广悉心抚定,人无离散。迁殿中监、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封金城侯。卒,赠秦州都督,谥曰成。
  元纮,早修谨,仕为雍州司户参军。时太平公主势震天下,百司顺望风指,尝与民竞碾硙,元纮还之民。长史窦怀贞大惊,趣改之,元纮大署判后曰:“南山可移,判不可摇也。”改好畤令,迁润州司马,以办治得名。开元初,为万年令,赋役称平,擢京兆少尹。诏决三辅渠,时王、主、权家皆旁渠立硙,潴堨争利,元纮敕吏尽毁之,分溉渠下田,民赖其恩。三迁吏部侍郎。会户部杨瑒、白知慎坐支调失宜,贬刺史,帝求可代者,公卿多荐元纮。帝欲擢为尚书,宰相以资薄,乃为户部侍郎。条陈利害及政得失,帝才之,谓可丞辅,赐衣一称、绢二百匹。明年,遂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清水县男。
  元纮当国,务峻涯检,抑奔竞,夸进者惮之。五月五日,宴武成殿,赐群臣袭衣,特以紫服、金鱼锡元纮及萧嵩,群臣无与比。是时,废京司职田,议者欲置屯田。元纮曰:“军国不同,中外异制,若人闲无役,地弃不垦,以闲手耕弃地,省馈运,实军粮,于是有屯田,其为益尚矣。今百官所废职田不一县,弗可聚也;百姓私田皆力自耕,不可取也。若置屯,即当公私相易,调发丁夫。调役则业废于家,免庸则赋阙于国,内地为屯,古未有也。恐得不补失,徒为烦费。”遂止。初,左庶子吴兢为史官,譔《唐书》及《春秋》,未成,以丧解,后上书请毕其功,诏许就集贤院成书;张说致仕,诏在家修史。元纮因言:“国史记人君善恶、王政损益,褒贬所系,前圣尤重。今国大典,分散不一,且太宗别置史馆禁中,所以秘严之也。请勒说以书就馆,参会譔录。”诏可。
  后与杜暹不协,数辨争帝前,帝不怿,皆罢之,以元纮为曹州刺史,徙蒲州,引疾去。后以户部尚书致仕,复起为太子詹事。卒,赠太子少傅,谥曰文忠。
  元纮再世宰相,有清节,其当国累年,未尝改治第宅,僮马敝弱,得封物赒给亲族。宋璟尝叹曰:“李公引宋遥之美,黜刘晃之贪,为国相,家无留储,虽季文子之德,何以加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