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刺史,抚和戎落,得其欢心,郡人勒碑以颂。入拜冬官侍郎、持节江南巡抚使。吴、楚俗多淫祠,仁杰一禁止,凡毁千七百房,止留夏禹、吴太伯、季札、伍员四祠而已。
  转文昌右丞,出豫州刺史。时越王兵败,支党余二千人论死。仁杰释其械,密疏曰:“臣欲有所陈,似为逆人申理;不言,且累陛下钦恤意。表成复毁,自不能定。然此皆非本恶,诖误至此。”有诏悉谪戍边。囚出宁州,父老迎劳曰:“狄使君活汝耶!”因相与哭碑下。囚斋三日乃去。至流所,亦为立碑。初,宰相张光辅讨越王。军中恃功,多暴索,仁杰拒之。光辅怒曰:“州将轻元帅邪?”仁杰曰:“乱河南者一越王,公董士三十万以平乱,纵使暴横,使无辜之人咸坠涂炭,是一越王死,百越王生也。且王师之至,民归顺以万计,自缒而下,四面成蹊。奈何纵邀赏之人杀降以为功,冤痛彻天?如得上方斩马剑加君颈,虽死不恨!”光辅还,奏仁杰不逊,左授复州刺史。徙洛州司马。
  天授二年,以地官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武后谓曰:“卿在汝南有善政,然有谮卿者,欲知之乎?”谢曰:“陛下以为过,臣当改之;以为无过,臣之幸也。谮者乃不愿知。”后叹其长者。时太学生谒急,后亦报可。仁杰曰:“人君惟生杀柄不以假人,至簿书期会,宜责有司。尚书省决事,左、右丞不句杖,左、右丞相不判徒,况天子乎?学徒取告,丞、簿职耳,若为报可,则胄子数千,凡几诏耶?为定令示之而已。”后纳其言。
  会为来俊臣所构,捕送制狱。于时,讯反者一问即臣,听减死。俊臣引仁杰置对,答曰:“有周革命,我乃唐臣,反固实。”俊臣乃挺系。其属王德寿以情谓曰:“我意求少迁,公为我引杨执柔为党,公且免死。”仁杰叹曰;“皇天后土,使仁杰为此乎!”即以首触柱,血流沫面。德寿惧而谢。守者浸弛,即丐笔书帛,置褚衣中,好谓吏曰;“方暑,请付家彻絮。”仁杰子光远得书上变,后遣使案视。俊臣命仁杰冠带见使者,私令德寿作谢死表,附使以闻。后乃召见仁杰,谓曰:“承反何耶?”对曰:“不承反,死笞掠矣。”示其表,曰:“无之。”后知代署,因免死。武承嗣屡请诛之,后曰:“命已行,不可返。”时同被诬者凤阁侍郎任知古等七族悉得贷。御史霍献可以首叩殿陛苦争,欲必杀仁杰等,乃贬仁杰彭泽令,邑人为置生祠。
  万岁通天中,契丹陷冀州,河北震动,擢仁杰为魏州刺史。前刺史惧贼至,驱民保城,修守具。仁杰至,曰:“贼在远,何自疲民?万一虏来,吾自办之,何预若辈?”悉纵就田。虏闻,亦引去,民爱仰之,复为立祠。俄转幽州都督,赐紫袍、龟带,后自制金字十二於袍,以旌其忠。
  召拜鸾台侍郎,复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时发兵戍疏勒四镇,百姓怨苦。仁杰谏曰:
  天生四夷,皆在先王封域之外。东距沧海,西隔流沙,北横大漠,南阻五岭,天所以限中外也。自典籍所纪,声教所暨,三代不能至者,国家既已兼之。诗人矜薄伐於太原,化行於江、汉,前代之遐裔,而我之域中,过夏、商远矣。今乃用武荒外,邀功绝域,竭府库之实,以争硗确不毛之地,得其人不足以增赋,获其土不可以耕织。苟求冠带远夷,不务固本安人,此秦皇、汉武之所行也。传曰:“与覆车同轨者未尝安。”此言虽小,可以喻大。
  臣伏见国家师旅岁出,调度之费狃以浸广,右戍四镇,左屯安东,杼轴空匮,转输不绝,行役既久,怨旷者多。上不是恤,则政不行;政不行,则害气作;害气作,则虫螟生,水旱起矣。方今关东荐饥,蜀汉流亡,江、淮而南,赋敛不息。人不复本,则相率为盗,本根一摇,忧患非浅。所以然者,皆贪功方外,耗竭中国也。昔汉元帝纳贾捐之之谋而罢珠崖,宣帝用魏相之策而弃车师田。贞观中,克平九姓,册拜李思摩为可汗,使统诸部,夷狄叛则伐,降则抚,得推亡固存之义,无远戍劳人之役。今阿史那斛瑟罗,皆阴山贵种,代雄沙漠,若委之四镇,以统诸蕃,建为可汗,遣御寇患,则国家有继绝之美,无转输之苦。损四镇,肥中国,罢安东,实辽西,省军费於远方,并甲兵於要塞,恒、代之镇重,而边州之备丰矣。
  且王者外宁,容有内危。陛下姑敕边兵谨守备,以逸待劳,则战士力倍;以主御客,则我得其便;坚壁清野,寇无所得。自然深入有颠踬之虑,浅入无虏获之益。不数年,二虏不讨而服矣。
  又请废安东,复高姓为君长,省江南转饷以息民,不见纳。
  张易之尝从容问自安计,仁杰曰:“惟劝迎庐陵王可以免祸。”会后欲以武三思为太子,以问宰相,众莫敢对。仁杰曰:“臣观天人未厌唐德。比匈奴犯边,陛下使梁王三思募勇士於市,逾月不及千人。庐陵王代之,不浃日,辄五万。今欲继统,非庐陵王莫可。”后怒,罢议。久之,召谓曰:“朕数梦双陆不胜,何也?”於是,仁杰与王方庆俱在,二人同辞对曰:“双陆不胜,无子也。天其意者以儆陛下乎!且太子,天下本,本一摇,天下危矣。文皇帝身蹈锋镝,勤劳而有天下,传之子孙。先帝寝疾,诏陛下监国。陛下掩神器而取之,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