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斜封之人不可弃邪,韦月将、燕钦融不应褒赠,李多祚、郑克义不容荡雪也。陛下何不能忍于此而能忍于彼,使善恶混并,反覆相攻,道人以非,劝人以僻。今天下咸称太平公主与胡僧慧范以此误陛下,故语曰:“姚、宋为相,邪不如正;太平用事,正不如邪。”臣恐流近致远,积小为大,轻微成高。勿谓何伤,其祸将长;勿谓何害,其祸将大。
  又言:
  尚医奉御彭君庆以巫觋小伎超授三品,奈何轻用名器,加非其人?臣闻赏一人而千万人悦者,赏之;罚一人而千万人劝者,罚之。惟陛下裁察。
  疏入,不报。泽入调,会有诏选者得言事。乃上书曰:
  顷者韦氏蛊乱,奸臣同恶,政以贿成,官以宠进,言正者获戾,行殊者见疑,海内寒心,人用不保。陛下神圣勇智,安宗社于已危,振黎苗之将溺。乃今蠲烦省徭,法明德举,万邦恺乐,室家胥欢。《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惟陛下慎厥初,脩其终。《书》曰:“惟德罔小,万邦惟庆;惟不德罔大,坠厥宗。”甚可惧也。
  夫骄奢起于亲贵,纲纪乱于宠幸。禁之于亲贵,则天下从;制之于宠幸,则天下畏。亲贵为而不禁,宠幸挠而不制,故政不常,令不一,则奸诈起而暴乱生焉,虽朝施暮戮,而法不行矣。陛下欲亲与爱,莫若安之福之。夫宠禄之过,罪之阶也,谓安之邪?骄奢之淫,危之梯也,谓福之邪?前事不忘,后之师也。陛下敷求俊哲,使朝夕纳诲。其有逆于耳、谬于心者,无速罚,姑求之道;顺于耳、便于身者,无急赏,姑求之非道。羞淫巧者拒之,则淫巧息;进忠谠者赏之,则忠谠进。
  臣闻生于富者骄,生于贵者傲。《书》曰:“罔淫于逸,罔游于乐。”今储宫肇建,王府复启,愿采温良、博闻、恭俭、忠鲠者为之僚友,仍请东宫置拾遗、补阙,使朝夕讲论,出入侍从,授以训诰,交修不逮。
  臣又闻“驰骋畋猎,令人发狂”。今贵戚打球击鼓,飞鹰奔犬,狎比宵人,盘游薮泽。《书》曰:“内作色荒,外作禽荒。”惟陛下诞降谋训,劝以学业,示之以好恶,陈之以成败,则长享福禄矣。
  臣闻“富不与骄期而骄自至,骄不与罪期而罪自至,罪不与死期而死自至”。顷韦庶人、安乐公主、武延秀等可谓贵且宠矣,权侔人主,威震天下。然怙侈灭德,神怒人弃,岂不谓爱之太极、富之太多乎?“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今陛下何劝?其皇祖谋训之则乎!陛下何惩?其孝和宠任之失乎!故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夫宠爱之心未有能免,要去其太甚,闲之以礼,则可矣。诸王、公主、驸马,陛下之所亲爱也,矫枉监戒,宜在厥初,使居宠思危,观过务善。《书》曰:“三风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丧,邦君有一于身,国心亡。”惟陛下黜奢僭骄怠,进朴素行业,以勖其非心。
  臣闻“常厥德,保厥位;厥德匪常,九有以亡”。愿陛下不作无益,不启私门,不差刑,不滥赏,则惟德是辅,惟人之怀,天禄永终矣。
  睿宗善之,拜监察御史。
  开元中,转殿中侍御史,监岭南选。时市舶使、右威卫中郎将周庆立造奇器以进,泽上书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是知见可欲而心必乱矣。庆立雕制诡物,造作奇器,用浮巧为珍玩,以谲怪为异宝,乃治国之巨蠹,明王所宜严罚者也。昔露台无费,明君不忍;象箸非大,忠臣愤叹。庆立求媚圣意,摇荡上心。陛下信而使之乎,是宣淫于天下;庆立矫而为之乎,是禁典之所无赦。陛下新即位,固宜昭宣菲薄,广示节俭,岂可以怪好示四方哉!”书奏,玄宗称善。历迁太子右庶子。为郑州刺史,未行,卒,赠兵部侍郎。
  泽从祖范、奭。
  范,贞观中为侍御史,时吴王恪好田猎,范弹治之。太宗曰:“权万纪不能辅道恪,罪当死。”范进曰:“房玄龄事陛下,犹不能谏止畋猎,岂宜独罪万纪?”帝怒,拂衣起。顷之,召谓曰:“何廷折我?”范谢曰:“主圣则臣直,陛下仁明,臣敢不尽愚?”帝乃解。高宗时,历尚书右丞、扬州大都督府长史。
  奭字子邵。以父隋时使高丽卒焉,故往迎丧,号踊尽哀,为夷人所慕。贞观中,累迁中书舍人。外孙为皇后,迁中书侍郎,进中书令。皇后挟媚道觉,罢为吏部尚书。后废,贬爱州刺史。许敬宗等构奭通宫掖,谋行鸩毒,与褚遂良朋党,罪大逆。遣使杀之,没其家,期以上亲并流岭表,奭房隶桂州为奴婢。
  神龙初,乃复官爵,子孙亲属缘坐者悉免。开元初,泽兄涣为中书舍人,上言:“臣从伯祖奭,去显庆三年与褚遂良等五门同被谴戮,虽被原雪,而子孙殆尽,唯曾孙无忝客籍龚州。陛下先天后诏书,尝任宰相家并录其后。况臣之伯祖无辜被诛,今藁窆未还,后嗣侨处,愿许伯祖归葬,孤孙北迁。”于是诏无忝护奭柩归乡里,官给丧事。无忝后历潭州都督。
  冯元常,相州安阳人,其先盖长乐信都著姓。曾祖子琮,北齐右仆射。叔祖慈明,有文辞,仕隋为内史舍人。奉诏讨李密,为密将所缚,身数创,密厚礼之,情谓曰:“东都危蹙,我欲率四方贤豪建功业,幸公同之。”慈明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