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之,熟铜、排斗、沙涩之钱皆售,自是盗铸蜂起,江淮游民依大山陂海以铸,吏莫能捕。
  先天之际,两京钱益滥,郴、衡钱才有轮郭,铁锡五铢之属皆可用之。或熔锡摸钱,须臾百十。开元初,宰相宋璟请禁恶钱,行二铢四参钱,毁旧钱不可用者。江淮有官炉钱、偏炉钱、棱钱、时钱,遣监察御史萧隐之使江淮,率户出恶钱,捕责甚峻,上青钱皆输官,小恶者沈江湖,市井不通,物价益贵,隐之坐贬官。宋璟又请出米十万斛收恶钱,少府毁之。十一年,诏所在加铸,禁卖铜锡及造铜器者。二十年,千钱以重六斤四两为率,每钱重二铢四参,禁缺顿、沙涩、荡染、白强、黑强之钱。首者,官为市之。铜一斤为钱八十。
  二十二年,宰相张九龄建议:“古者以布帛菽粟不可尺寸抄勺而均,乃为钱以通贸易。官铸所入无几,而工费多,宜纵民铸。”议下百官,宰相裴耀卿、黄门侍郎李林甫、河南少尹萧炅、秘书监崔沔皆以为“严断恶钱则人知禁,税铜折役则官冶可成,计估度庸则私钱以利薄而自息。若许私铸,则下皆弃农而竞利矣。”左监门卫录事参军事刘秩曰:“今之钱,古之下币也。若舍之任人,则上无以御下,下无以事上,不可一也;物贱伤农,钱轻伤贾,物重则钱轻,钱轻由乎物多,多则作法收之使少,物少则作法布之使轻,奈何假人?不可二也;铸钱不杂铅铁则无利,杂则钱恶。今塞私铸之路,人犹冒死,况设陷井诱之?不可三也;铸钱无利则人不铸,有利则去南亩者众,不可四也;人富则不可以赏劝、贫则不可以威禁,法不行,人不理,繇贫富不齐,若得铸钱,贫者服役于富室,富室乘而益恣,不可五也。夫钱重繇人日滋于前,而炉不加旧。公钱与铜价颇等,故破重钱为轻钱,铜之不赡,在采用者众也。铜之为兵不如铁,为器不如漆。禁铜则人无所用,盗铸者少,公钱不破,人不犯死,钱又日增,是一举而四美兼也。”是时公卿皆以纵民铸为不便,于是下诏禁恶钱而已。信安郡王祎复言国用不足,请纵私铸,议者皆畏祎帝弟之贵,莫敢与抗,独仓部郎中韦伯阳以为不可,祎议亦格。
  二十六年,宣、润等州初置钱监,两京用钱稍善,米粟价益下。其后钱又渐恶,诏出铜所在置监,铸“开元通宝”钱,京师库藏皆满。天下盗铸益起,广陵、丹杨、宣城尤甚。京师权豪,岁岁取之,舟车相属。江淮偏炉钱数十种,杂以铁锡,轻漫无复钱形。公铸者号官炉钱,一以当偏炉钱七八,富商往往藏之,以易江淮私铸者。两京钱有鹅眼、古文、线环之别,每贯重不过三四斤,至翦铁而缗之。宰相李林甫请出绢布三百万匹,平估收钱,物价踊贵,诉者日万人。兵部侍郎杨国忠欲招权以市恩,扬鞭市门曰:“行当复之。”明日,诏复行旧钱。天宝十一载,又出钱三十万缗易两市恶钱,出左藏库排斗钱,许民易之。国忠又言钱非铁锡、铜沙、穿穴、古文,皆得用之。
  是时增调农人铸钱,既非所习,皆不聊生。内作判官韦伦请厚价募工,繇是役用减而鼓铸多。天下炉九十九:绛州三十,扬、润、宣、鄂、蔚皆十,益、邓、郴皆五,洋州三,定州一。每炉岁铸钱三千三百缗,役丁匠三十,费铜二万一千二百斤、镴三千七百斤、锡五百斤。每千钱费钱七百五十。天下岁铸三十二万七千缗。
  肃宗乾元元年,经费不给,铸钱使第五琦铸“乾元重宝”钱,径一寸,每缗重十斤,与开元通宝参用,以一当十,亦号“乾元十当钱”。先是诸炉铸钱窳薄,熔破钱及佛像,谓之“盘陀”,皆铸为私钱,犯者杖死。第五琦为相,复命绛州诸炉铸重轮乾元钱,径一寸二分,其文亦曰:“乾元重宝”,背之外郭为重轮,每缗重十二斤,与开元通宝钱并行,以一当五十。是时民间行三钱,大而重棱者亦号“重棱钱”。法既屡易,物价腾踊,米斗钱至七千,饿死者满道。
  初,有“虚钱”,京师人人私铸,并小钱,坏钟、像,犯禁者愈众。郑叔清为京兆尹,数月榜死者八百余人。肃宗以新钱不便,命百官集议,不能改。上元元年,减重轮钱以一当三十,开元旧钱与乾元十当钱,皆以一当十,碾硙鬻受,得为实钱,虚钱交易皆用十当钱,由是钱有虚实之名。
  史思明据东都,亦铸“得一元宝”钱,径一寸四分,以一当开元通宝之百。既而恶“得一”非长祚之兆,改其文曰“顺天元宝”。
  代宗即位,乾元重宝钱以一当二,重轮钱以一当三,凡三日而大小钱皆以一当一。自第五琦更铸,犯法者日数百,州县不能禁止,至是人甚便之。其后民间乾元、重棱二钱铸为器,不复出矣。当时议者以为:“自天宝至今,户九百余万。《王制》:上农夫食九人,中农夫七人。以中农夫计之,为六千三百万人。少壮相均,人食米二升,日费米百二十六万斛,岁费四万五千三百六十万斛,而衣倍之,吉凶之礼再倍,余三年之储以备水旱凶灾,当米十三万六千八十万斛,以贵贱丰俭相当,则米之直与钱钧也。田以高下肥瘠丰耗为率,一顷出米五十余斛,当田二千七百二十一万六千顷。而钱亦岁毁于棺瓶埋藏焚溺,其间铜贵钱贱,有铸以为器者,不出十年钱几尽,不足周当世之用。”诸道盐铁转运使刘晏以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