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业已废豫,而豫日益请兵,遂以女真万户束拔为元帅府左都监屯太原,渤海万户大挞不也为右都监屯河间。于是尚书省奏豫治国无状,当废。十一月丙午,废豫为蜀王。

  初,金主先令挞辣、兀术伪称南侵至汴,绐麟出至武城,麾骑翼而擒之,因驰至城中。豫方射讲武殿,兀术从三骑突入东华门,下马执其手,偕至宣德门,强乘以羸马,露刃夹之,囚于金明池。翼日,集百官宣诏责豫,以铁骑数千围宫门,遣小校巡闾巷间,扬言曰:「自今不佥汝为军,不取汝免行钱,为汝敲杀貌事人,请汝旧主少帝来此。」由是人心稍安。置行台尚书省于汴,以张孝纯权行台左丞相。伪丞相张昂知孟州,李邺知代州,李成、孔彦舟、郦琼、关师古各予一郡。以女真胡沙虎为汴京留守,李俦副之。诸军悉令归农,听宫人出嫁。得金一百二十余万两、银一千六百余万两、米九十余万斛、绢二百七十万匹、钱九千八百七十余万缗。

  豫求哀,挞辣曰:「昔赵氏少帝出京,百姓然顶炼臂,号泣之声闻于远迩。今汝废,无一人怜汝者,何不自责也。」豫语塞,迫之行,愿居相州韩琦宅,许之。后并其子麟徙于临潢,封豫为曹王,赐田以居之。绍兴十三年六月卒,是年金皇统三年也。豫僭号凡八年,废时年六十五。先是,齐地数见怪异,有枭鸣于后苑,龙撼宣德门灭「宣德」二字,有星陨于平原镇。识者谓祸不出百日,豫怒杀之。未几果废。

  初,伪麟府路经略使折可求以事抵云中,左监军撒离曷密谕可求代豫。后挞辣有归疆之议,恐可求UP望,鸩杀之。

  豫之僭逆也,马定国进《君臣名分论》,祝简献《迁都》、《国马赋》,语多指斥;又如许清臣毁景灵宫,孟邦雄发永安陵,犬吠尧,盖无责焉。

  苗傅,上党人。大父授,父履。授在元丰中为殿前都指挥使。康王建元帅府,信德守臣梁扬祖以兵万人至,傅与张俊、杨沂中、田师中皆隶麾下。隆祐太后南渡,傅为统制官,以所部八千人扈卫,驻于杭州。

  有刘正彦者,不知何许人。父法,政和间为熙河路经略使,死王事。正彦由阁门祗候易文资至朝奉大夫,后以事责降。会法部曲王渊为御营都统制,正彦归之。渊以法故,荐正彦于朝,复为武德大夫、知濠州,擢御营右军副都统制,渊分精兵三千与之。以平丁进功,进武功大夫、威州刺史。初,正彦讨进,请刘晏偕行。晏本严陵人,陷辽登第,宣和中率众来归。正彦用晏计易旗帜为疑兵,遂降进。晏自通直郎迁朝请郎,正彦耻己赏薄而晏获峻迁,由是UP望,乃散所赐金帛与将士,寻被命从六宫、皇子至杭州。

  建炎三年二月壬戌,高宗从王渊议,由镇江幸杭州。时诸大将如刘光世、张俊、杨沂中、韩世忠分守要害,扈卫者独苗傅。

  先是,王渊装大船十数,自维扬来杭,杭人相谓曰:「船所载,皆渊平陈通时杀夺富民家财也。」内侍省押班康履颇用事,威福由己出;其徒夺民居,肆为暴横。傅等恨之,曰:「天子颠沛至此,犹敢尔耶!」其党张逵复激怒诸军曰:「能杀渊及内侍,则人人可审,朝廷岂能遍罪哉!」

  三月辛巳,拜王渊同签书枢密院事。初,渊建幸杭州议,内侍实左右之。及渊躐跻枢,众谓荐由内侍。傅自负宿将,疾渊骤贵。正彦虽由渊进,渊檄取所予兵,亦怨之。于是傅积不能平,与王世修、张逵、王钧甫、马柔吉等谋作乱。钧甫等皆燕人,所将号「赤心军。」傅部分既定,乃绐渊以临安县有盗,意欲使渊出其兵于外。

  康履得黄卷小文书,有两统制作「田」、「金」字署卷末,田乃苗,金乃刘也。于是颇泄贼谋,以告渊,渊伏兵天竺。明日,贼党亦伏兵城北桥下,俟渊退朝,诬以结宦官谋反,正彦手杀渊,以兵围履第,分捕内官,凡无须者尽杀之,揭渊首,引兵犯阙。中军统制吴湛守宫门,潜与傅通,导其党入奏曰:「苗傅不负国,止为天下除害。」

  知杭州康允之闻变,率从官扣阍,请帝御楼,百官皆从。殿帅王元大呼圣驾来,傅见黄屋,犹山呼而拜。帝凭阑呼二贼问故,傅厉声曰:「陛下信任中官,军士有功者不赏,私内侍者即得美官。黄潜善、汪伯彦误国,犹未远窜。王渊遇敌不战,因友康履得除枢密。臣立功多,止作遥郡团练。已斩渊首,更乞斩康履、蓝珪、曾择以谢三军。」帝谕以当流海岛,可与军士归营,且曰:「已除傅承宣使、御营都统制,正彦观察使、御营副都统制。」

  贼不退。帝问百官计安出,浙西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时希孟曰:「祸由中官,不悉除之,祸未已也。」帝曰:「朕左右可无给使耶?」军器监叶宗谔曰:「陛下何惜康履。」遂命吴湛捕履,得于清漏阁承尘中。傅即楼下腰斩履。

  傅犹肆恶言,谓「帝不当即大位,渊圣来归,何以处也?」帝使朱胜非缒楼下曲谕之。傅请隆祐太后同听政及遣使与金议和。帝许诺,即下诏请太后垂帘。贼闻诏不拜,曰:「自有皇太子可立。」张逵曰:「今日之事,当为百姓社稷计。」时希孟曰:「宜率百官死社稷,否则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