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贾昌朝请击贼。昌朝因使持榜入贝州招降,则盛服见之,遂谕以祸福,辄不答。遂将杀则,而无兵仗自随。时张得一在侧,欲其助己,目得一,得一不动。遂奋起,投杯抵则,扼其喉,驱之流血,而左右卒无助之者。贼党攒刃聚噪至,断一臂,犹詈则曰:「妖贼,恨不斩汝万段!」贼缚遂厅事前,支解之。则仓猝被驱骇,伤病数日乃起。

  事闻,仁宗叹息久之,赠宫苑使,封其妻为旌忠县君,赐冠帔,官其子五人。后得杀遂者骁捷卒石庆,使其子剖心而祭之。

  董元亨,深州束鹿人。累官至国子博士,通判贝州。王则据城叛,是日冬至,元亨方与州将张得一朝谒天庆观,夜漏未尽,变起仓猝,众莫知所为。元亨促马驰还,坐厅事,贼党十余人擐甲露刃,排闼而入,左右皆奔溃。贼胁元亨曰:「大王遣我来索军资库钥。」元亨据案叱之曰:「大王谁也,妖贼乃敢弄兵乎!我有死耳,钥不可得也。」贼将郝用继来,索愈急,曰:「库帑,今日大王所有也,可不上钥乎!」元亨厉声张目骂贼,用遂杀之,贼争入,携钥而去。事闻,仁宗曰:「守法之臣也。」赠太常少卿,录其子孙三人。贼平,获郝用,斩以祭元亨。

  曹觐,字仲宾,曹修礼子也。叔修古卒,无子,天章阁待制杜杞为言于朝,授觐建州司户参军,为修古后。皇祐中,以太子中舍知封州。侬智高叛,攻陷邕管,趋广州。行至封州,州人未尝知兵,士卒才百人,不任战斗,又无城隍以守,或劝觐遁去,觐正色叱之曰:「吾守臣也,有死而已,敢言避贼者斩。」麾都监陈晔引兵迎击贼,封川令率乡丁、弓手继进。贼众数百倍,晔兵败走,乡丁亦溃。觐率从卒决战不胜,被执。贼戒勿杀,捽使拜,且诱之曰:「从我,得美官,付汝兵柄,以女妻汝。」觐不肯拜,且詈曰:「人臣惟北面拜天子,我岂从尔苟生邪!速杀我,幸矣。」贼犹惜不杀,徙置舟中,觐不食者两日,探怀中印章授其从卒曰:「我且死,若求间道以此上官。」贼知其无降意,害之。至死诟贼声不绝,投尸江中,时年三十五。事闻,赠太常少卿,录其子四人,妻刘避贼死于林峒,追封彭城郡君,加赐冠帔。又赠修古尚书工部侍郎,封修古妻陈颍川郡君。

  当智高之反,乘岭南无备,州县吏往往望风窜匿,故贼所向辄下,独觐与孔宗旦、赵师旦能以死守。后田瑜安抚广南,乃为觐立庙封州。

  孔宗旦,鲁人,为邕州司户参军。侬智高未反时,州有白气出庭中,江水溢,宗旦以为兵象,度智高必反,以书告知州陈珙,珙不听。后智高破横州,即载其亲往桂州,曰:「吾有官守,不得去,无为俱死也。」既而州破被执,贼欲任以事,宗旦叱贼,且大骂,遂被害。始,宗旦官京东,与李师道、徐程、尚同等四人为监司耳目,号为「四瞠」,人多恶之,其后立节如此。知袁州祖无择以其事闻,赠太子中允。

  赵师旦字潜叔,枢密副使稹之从子。美容仪,身长六尺。少年颇涉书史,尤刻意刑名之学。用稹荫,试将作监主簿,累迁宁海军节度推官。知江山县,断治出己,吏不能得民一钱,弃物道上,人无敢取。以荐者改大理寺丞、知彭城县,迁太子右赞善大夫,移知康州。

  侬智高破邕州,顺流东下,师旦使人觇贼,还报曰:「诸州守皆弃城走矣!」师旦叱曰:「汝亦欲吾走矣。」乃大索,得谍者三人,斩以徇。而贼已薄城下,师旦止有兵三百,开门迎战,杀数十人。会暮,贼稍却,师旦语其妻,取州印佩之,使负其子以匿,曰:「明日贼必大至,吾知不敌,然不可以去,尔留,死无益也。」遂与监押马贵部士卒固守州城。召贵食,贵不能食,师旦独饱如平时;至夜,贵卧不安席,师旦即卧内大鼾。迟明,贼攻城愈急,左右请少避,师旦曰:「战死与戮死何如?」众皆曰:「愿为国家死。」至城破无一人逃者。矢尽,与贵俱还,据堂而坐。智高麾兵鼓噪争入,胁师旦,师旦大骂曰:「饿獠,朝廷负若何事,乃敢反邪!天子发一校兵,汝无遗类矣。」智高怒,并贵害之。贼既去,州人为立庙。事平,赠光禄少卿,赐其母王长安县太君冠帔,录其子弟并从子三人。师旦遇害时,年四十二。柩过江山,江山之人迎师旦丧,哭祭于路,络绎数百里不绝。

  同时有王从政者,以东头供奉官、阁门祗候,与侬智高战于太平场,被执,骂贼不已,至以沸汤沃之,终不屈而死。赠信州刺史,录其孙二人。

  苏缄,字宣甫,泉州晋江人。举进士,调广州南海主簿。州领蕃舶,每商至,则择官阅实其赀,商皆豪家大姓,习以客礼见主者,缄以选往,商樊氏辄升阶就席,缄诘而杖之。樊诉于州,州召责缄,缄曰:「主簿虽卑,邑官也,商虽富,部民也,邑官杖部民,有何不可?」州不能诘。再调阳武尉,剧盗李囊橐于民,贼曹莫能捕。缄访得其处,萃众大索,火旁舍以迫之。李从中逸出,缄驰马逐,斩其首送府。府尹贾昌朝惊曰:「儒者乃尔轻生邪!」累迁秘书丞,知英州。

  侬智高围广,缄曰:「广,吾都府也,且去州近,今城危在旦暮而不往救,非义也。」即募士数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