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自闻盐城失守,日夕延颈以俟制帅之设施,今乃闻遣王节入盐城祈哀于逆。葵又闻遣二吏入山阳,请命于贼妇。堂堂制阃,如此举措,岂不堕贼计,贻笑天下、贻笑外夷乎?又闻张国明前此出山阳,已知贼将举盐城之兵,今若听国明言,更从阔略,则自此人心解体,万事涣散,社稷之忧有不可胜讳者。葵非欲张皇生事启衅,李全决非忠臣,非孝子。丞相苟听葵之言,翻然改图,发兵讨叛,则岂独可以强国势安社稷,葵父子世受国恩,亦庶几万一之报。使丞相不听葵言,不发兵讨贼,则岂特不可以强国势安社稷,而葵亦不知死所,不复可报君相之恩矣。一安一危,一治一乱,系朝廷之讨叛与不讨尔。淮东安则江南安,江南安则社稷安,社稷安则丞相安,丞相安则凡为国之臣子、为丞相之门人弟子莫不安矣。」

  又言于朝曰:「葵父子兄弟,世受国恩,每见外夷、盗贼侵侮国家,未尝不为忠愤所激。今大逆不道,邈视朝廷,负君相卵翼之恩,无如李全。前此畔逆未彰,犹可言也,今已破荡城邑,略无忌惮,若朝廷更从隐忍,则将何以为国?欲望特发刚断,名其为贼,即日命将遣师,水陆并进,诛锄此逆,以安社稷,以保生灵。葵虽不才,愿身许朝廷;如或不然,乞将葵早赐处分,以安边鄙,以便国事。」

  弥远犹未欲兴讨,参知政事郑清之赞决之。乃加葵直宝章阁、淮东提点刑狱兼知滁州。范刻日约葵,葵帅雄胜、宁淮、武定、强勇步骑万四千,命王鉴、扈斌、胡显等将之,以葵兼参议官。显,颖之兄也,拳力绝人,方在襄阳,每出师必使显及葵各领精锐分道赴战,摧坚陷阵,聚散离合,前无劲敌,以功至检校太尉。

  已而,全攻扬州东门,葵亲出搏战。贼将张友呼城门请葵出,及出,全在隔壕立马相劳苦。左右欲射全,葵止之,问全来何为?全曰:「朝廷动见猜疑,今复绝我粮饷,我非背叛,索钱粮耳。」葵曰:「朝廷资汝钱粮,宠汝官职,盖不赀矣。待汝以忠臣孝子,而乃反戈攻陷城邑,朝廷安得不绝汝钱粮。汝云非叛,欺人乎?欺天乎?」切责之言甚多,全无以对,弯弓抽矢向葵而去。于是数战皆捷。四年正月壬寅,遂杀全。事见《全传》。进葵福州观察使、左骁卫上将军,葵辞不受。八月,召封枢密院禀议,受宝章阁待制、枢密副都承旨,依旧职仍落起复,寻进兵部侍郎。

  六年十一月,诏授淮东制置使兼知扬州,入对,帝曰:「卿父子兄弟,宣力甚多,卿在行阵又能率先士卒,捐身报国,此尤儒臣之所难,朕甚嘉之。」葵顿首谢曰:「臣不佞,忠孝之义,尝奉教于君子,世受国恩,当捐躯以报陛下。」

  端平元年,朝议收复三京,葵上疏请出战,乃授权兵部尚书、京河制置使,知应天府、南京留守兼淮东制置使。时盛暑行师,汴堤破决,水潦泛溢,粮运不继,所复州郡,皆空城,无兵食可因。未几,北兵南下,渡河,发水闸,兵多溺死,遂溃而归。范上表劾葵,诏与全子才各降一秩,授兵部侍郎、淮东制置使,移司泗州。

  嘉熙元年,以宝章阁学士知扬州,依旧制置使。二年,以应援安丰捷,奏拜刑部尚书,进端明殿学士,特予执政恩例,复兼本路屯田使。葵前后留扬八年,垦田治兵,边备益饬。淳祐二年,进大学士、知潭州、湖南安抚使,改福州。

  三年,葬其母,乞追服终制,不允。葵上疏曰:「移忠为孝,臣子之通谊;教孝求忠,君父之至仁。忠孝一原,并行不悖。故曰忠臣以事其君,孝子以事其亲,其本一也。臣不佞,戒谨持循,惟恐先坠。往岁叨当事任,服在戎行,偕同气以率先,冒万死而不顾,捐躯戡难,效命守封,是以孝事君之充也。陛下昭示显扬,优崇宠数,使为人子者感恩,为人亲者知劝矣。臣昨于草土,被命起家,勉从权制,先国家之急而后亲丧也。今释位去官,已追服居庐,乞从彝制。」又不许。再上疏曰:「臣昔者奉诏讨逆,适丁家难,闵然哀疚之中,命以驱驰之事,移孝为忠,所不敢辞。是臣尝先国家之急,而效臣子之义矣。亲恩未报,浸逾一纪,食稻衣锦,俯仰增愧。且臣业已追衰麻之制,伸苫块之哀,负土成坟,倚庐待尽,丧事有进而无退,固不应数月而除也。」乃命提举洞霄宫,不拜。

  淳祐四年,授同知枢密院事。疏奏:「今天下之事,其大者有几?天下之才,其可用者有几?吾从其大者而讲明之,疏其可用者而任使之。有勇略者治兵,有心计者治财,宽厚者任牧养,刚正者持风宪。为官择人,不为人而择官。用之既当,任之既久,然后可以责其成效。」又乞「亟与宰臣讲求规画,凡有关于宗社安危治乱之大计者条具以闻,审其所先后缓急以图筹策,则治功可成,外患不足畏」。又乞「创游击军三万人以防江」。诏从之。十二月,拜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又特授枢密使兼参知政事、督视江、淮、京西、湖北军马,封长沙郡公。寻知建康府、行宫留守、江东安抚使。

  九年,特授光禄大夫、右丞相兼枢密使,封信国公。四上表力辞,言者以宰相须用读书人,罢为观文殿学士,充醴泉观使兼侍读,仍奉朝请。寻判潭州、湖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