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隋之炀帝,陈之后主,危亡日迫,游观无度,不足效也。尧、舜、禹、汤、文、武之竞业祗惧,终始忧勤,《无逸》言:「游畋则不敢,日昃则不暇食。曷尝借祈禳之说,以事游观之逸。比年以来,以幸为利,以玩为常,未免有轻视世故、眇忽天下之心。单于未尝震慑,而有武帝多欲之费耗;北边未尝无事,而有明皇宴安之鸩毒。

  陛下春秋尚少,贻谋垂宪之机,悉在陛下,作而不法,后嗣何观?自十数年间,创龙翔,创集庆,创西太一,而又示之以游幸,导之以祷祠,蛊之以虚诞不经之说。孔子曰:「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积久惯熟,牢不可破,谁得而正之?且西太一之役,佞者进曰:「太一所临分野则为福,近岁自吴移蜀。」信如祈禳之说,西北坤维按堵可也。今五六十州,安全者不能十数,败降者相继,福何在邪?武帝祠太一于长安,至晚年以虚耗受祸,而后悔方士之缪。虽其悔之弗早,犹愈于终不知悔者也。

  大凡人主不能无过,脱有过言过行,宰执、侍从当言之,给舍、台谏当言之,缙绅士大夫当言之,皆所以纳君于当道者也。今陛下未为不知道,未为不受人言,宰执以下希宠而不言,与夫言之而不力,皆非所以爱陛下也。其心岂以此为当而不必言哉?直以陛下为不足以望尧、舜、禹、汤、文、武之主,而以汉武、明皇待陛下也。

  以材署昭庆军节度掌书记,由学官试馆职。咸淳三年,拜监察御史,论内降恩泽曰:

  治天下之要,莫先于谨命令,谨命令之要,莫先于窒内批。命令,帝王之枢机,必经中书参试,门下封驳,然后付尚书省施行,凡不由三省施行者,名曰「斜封墨敕」,不足效也。臣睹陛下自郊祀庆成以来,恩数绸缪,指挥烦数,今日内批,明日内批,邸报之间,以内批行者居其半,窃为陛下惜之。

  出纳朕命载于《书》,出纳王命咏于《诗》,不专言出而必言纳者,盖以命令系朝廷之大,不能皆中乎理,于是有出而复有纳焉。祖宗时,禁中处分军国事付外者谓之内批,如取太原、下江南,韩琦袖以进呈,英宗悚然避坐,此岂非谨内批之原哉?臣日夜念此,以为官爵陛下之官爵,三省陛下之三省,所谓同奉圣旨,则是三省之出命,即出陛下之命也,岂必内批而后为恩?缘情起事,以义制欲,某事当行,某事当息,具有条贯,何不自三省行之,其有未穆于公论者,许令执奏,顾不韪欤。

  元祐间,三省言李用和等改官移镇恩例,今高氏、朱氏,皆举故事,皇太后曰:「外家恩泽,方欲除损,又可增长乎?」治平初,欲加曹佾使相,皇太后再三不许;又有圣旨,令皇后本家分析亲的骨肉闻奏,亦与推恩,司马光力谏,以为皇太后既损抑外亲,则后族亦恐未宜褒进。乃今前之恩数未竟,后之恩数已乘。宰执惧有所专而不敢奏,给舍、台谏惧有所忤而不敢言,更如此者数年,将何以为国?故政事由中书则治,不由中书则乱,天下事当与天下共之,非人主所可得私也。

  四年,改正字,言:「正学不明则义理日微,异端不息则鼓惑转炽。臣非不知犯颜逆耳,臣子所难,实以君德世道,重有关系,不容不恳恻开陈。疏上逾日,未蒙付外。孟轲有云:'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臣忝职谏省,义当尽言,今既不得其言,若更贪慕恩荣,不思引去,不惟有负朝廷设官之意,其于孟轲明训,实亦有慊。」

  会丁父忧去位,服除,授集英殿修撰,沿海制置、知庆元府事。建济民庄,以济士民之急,资贡士春官之费,备郡庠耆老缓急之需。又请建慈湖书院。八年,召还,拜刑部侍郎。九年,改朝奉郎,试吏部尚书,兼工部尚书,兼中书舍人,兼修玉牒,兼侍读。上疏请给王十朋祠堂田土。十年,丁母忧。明年,江上溃师,丞相陈宜中起复黻为端明殿学士,不起,及贾似道,韩震死,宜中谋拥二王由温州入海,以兵逆黻共政,将逊相位,于是黻托宗祀于母弟成伯,遂起,及罗浮,以疾卒。

  初,陈宜中梦人告之曰:「今年天灾流行,人死且半,服大黄者生。」继而疫疠大作,服者果得不死,及黻病,宜中令服之,终莫能救。其配林氏举家蹈海。未几,海上事亦瓦解矣。黻有《蒙川集》十卷行于世。

  王居安,字资道,黄岩人。始名居敬,字简卿,避祧庙嫌易之。始能言,读《孝经》,有从旁指曰:「晓此乎?」即答曰:「夫子教人孝耳。」刘孝韪七月八日过其家塾,见居安异凡儿,使赋八夕诗,援笔成之,有思致。孝韪惊拊其背曰:「子异日名位必过我。」入太学,淳熙十四年举进士,授徽州推官,连遭内外艰,柄国者以居安十年不调,将径授职事官,居安自请试民事,乃授江东提刑司干官。使者王厚之厉锋气,人莫敢婴,居安遇事有不可,平面力争不少屈。

  入为国子正、太学博士。入对,首言:「人主当以知人安民为要,人未易知,必择宰辅侍从之贤,使引其类;民未易安,必求恺悌循良之吏,以布其泽。」次言:「火政不修,罪在京尹,军律不明,罪在殿、步两司,罪钧异罚固不可,安有薄罚一步帅而二人置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