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十口之家,日用二千」。悆惊曰:「吾为郡守费不及此,属僚所费倍之,安得不贪。」遂止。

  高登,字彦先,漳浦人。少孤,力学,持身以法度。宣和间,为太学生。金人犯京师,登与陈东等上书乞斩六贼。廷臣复建和议,夺种师道、李纲兵柄,登与东再抱书诣阙,军民不期而会者数万。王时雍纵兵欲尽歼之,登与十人屹立不动。

  钦宗即位,擢吴敏、张邦昌为相,敏又雪前相李邦彦无辜,乞加恩礼起复之。登上书曰:「陛下自东宫即位,意必能为民兴除大利害。践阼之始,兵革扰攘,朝廷政事一切未暇,人人翘足以待事息而睹惟新之政,奈何相吴敏、张邦昌?又纳敏党与之言,播告中外,将复用李邦彦,道路之人无不饮恨而去。是陛下大失天下之望,臣恐人心自此离矣。太上皇久处邦彦等于政府,纪纲紊乱,民庶愁怨,方且日以治安之言诱误上皇,以致大祸,仓皇南幸,不获宁居。主辱臣死,此曹当尽伏诛,今乃偃然自恣,朋比为奸,蒙蔽天日。陛下从敏所请,天下之人将以陛下为不明之君,人心自此离矣。」再上书曰:「臣以布衣之微贱,臣言系宗社之存亡,未可忽也。」于是凡五上书,皆不报。因谋南归,忽闻邦昌各与远郡,一时小人相继罢斥,与所言偶合者十七八,登喜曰:「是可以尽言矣。」复为书论敏未罢,不报。

  初,金人至,六馆诸生将遁去,登曰:「君在可乎?」与林迈等请随驾,隶聂山帐中,而帝不果出。金人退师,敏遂讽学官起罗织,屏斥还乡。

  绍兴二年,廷对,极意尽言,无所顾避,有司恶其直,授富川主簿。宪董弅闻其名,檄谳六郡狱,复命兼贺州学事。学故有田舍,法罢归买马司,登请复其旧。守曰:「买马、养士孰急?」登曰:「买马固急矣,然学校礼义由出,一日废,衣冠之士与堂下卒何异?」守曰:「抗长吏耶!」曰:「天下所恃以治者,礼义与法度尔,既两弃之,尚何言!」守不能夺,卒从之。摄狱事,有囚杀人,守欲奏裁曰:「阴德可为。」登曰:「阴德岂可有心为之,杀人者死,而可幸免,则被死之冤何时而销?」

  满秩,士民丐留不获,相率馈金五十万,不告姓名,白于守曰:「高君贫无以养,愿太守劝其咸受。」登辞之,不可,复无所归,请置于学,买书以谢士民。归至广,会新兴大饥,帅连南夫檄发廪振济,复为糜于野以食之,愿贷者听,所全活万计。岁适大稔,而偿亦及数。民投牒愿留者数百辈,因奏辟终其任。

  召赴都堂审察,遂上疏万言及《时议》六篇,帝览而善之,下六议中书。秦桧恶其讥己,不复以闻。

  授静江府古县令,道湖州,守汪藻馆之。藻留与修《徽宗实录》,固辞,或曰:「是可以阶改秩。」登曰:「但意未欲尔。」遂行。广西帅沈晦问登何以治县,登条十余事告之。晦曰:「此古人之政,今人诈,疑不可行。」对曰:「忠信可行蛮貊,谓不能行,诚不至尔。」豪民秦琥武断乡曲,持吏短长,号「秦大虫」,邑大夫以下为其所屈。登至,颇革,而登喜其迁善,补处学职。它日,琥有请属,登谢却之,琥怒,谋中以危法。会有诉琥侵贷学钱者,登呼至,面数琥,声气俱厉,叱下,白郡及诸司置之法,忿而死,一郡快之。

  帅胡舜陟谓登曰:「古县,秦太师父旧治,实生太师于此,盍祠祀之?」登曰:「桧为相亡状,祠不可立。」舜陟大怒,摭秦琥事,移荔浦丞康宁以代登,登以母病去。舜陟遂创桧祠而自为记,且诬以专杀之罪,诏送静江府狱。舜陟遣健卒捕登,属登母死舟中,藁葬水次,航海诣阙上书,求纳官赎罪,帝闵之。故人有为右司者,谓曰:「丞相云尝识君于太学,能一见,终身事且无忧,上书徒尔为也。」登曰:「某知有君父,不知有权臣。」既而中书奏故事无纳官赎罪,仍送静江狱。登归葬其母,讫事诣狱,而舜陟先以事下狱死矣,事卒昭白。

  广漕郑鬲、赵不弃辟摄归善令,遂差考试,摘经史中要语命题,策闽、浙水灾所致之由。郡守李仲文即驰以达桧,桧闻震怒,坐以前事,取旨编管容州。漳州遣使臣谢大作持省符示登,登读毕,即投大作上马,大作曰:「少入告家人,无害也。」登曰:「君命不敢稽。」大作愕然。比夜,巡检领百卒复至,登曰:「若朝廷赐我死,亦当拜敕而后就法。」大作感登忠义,为泣下,奋剑叱巡检曰:「省符在我手中,无它语也。汝欲何为,吾当以死捍之。」鬲、不弃亦坐镌一官。

  登谪居,授徒以给,家事一不介意,惟闻朝廷所行事小失,则颦蹙不乐,大失则恸哭随之,临卒,所言皆天下大计。后二十年,丞相梁克家疏其事以闻。何万守漳,言诸朝,追复迪功郎。后五十年,朱熹为守,奏乞褒录,赠承务郎。

  登事其母至孝,舟行至封、康间,阻风,方念无以奉晨膳,忽有白鱼跃于前。其学以慎独为本,所著《家论》、《忠辨》等编,有《东溪集》行世。

  娄寅亮,字陟明,永嘉人。政和二年进士,为上虞丞。建炎四年,高宗至越,寅亮上疏云:「先正有言:'太祖舍其子而立弟,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