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覆变诈如此,桧犹不悟,奉之如初,事之愈谨,赂之愈厚,卒有逆亮之变,惊动辇毂。太上谋欲入海,行朝居民一空,覆辙不远,忽而不戒,臣恐后车又将覆也。此可吊者四也。

  绍兴之和,首议决不与归正人,口血未干,尽变前议。凡归正之人一切遣还,如程师回、赵良嗣等聚族数百,几为萧墙忧。今必尽索归正之人,与之则反侧生变,不与则虏决不肯但已。夫反侧则肘腋之变深,虏决不肯但已,则必别起衅端,猝有逆亮之谋,不知何以待之。此可吊者五也。

  自桧当国二十年间,竭民膏血以饵犬羊,迄今府库无旬月之储,千村万落生理萧然,重以蝗虫水潦。自此复和,则蠹国害民,殆有甚焉者矣。此可吊者六也。

  今日之患,兵费已广,养兵之外又增岁币,且少以十年计之,其费无虑数千亿。而岁币之外,又有私觌之费;私觌之外,又有贺正、生辰之使;贺正、生辰之外,又有泛使。一使未去,一使复来,生民疲于奔命,帑廪涸于将迎,瘠中国以肥虏,陛下何惮而为之。此其可吊者七也。

  侧闻虏人嫚书,欲书御名,欲去国号「大」字,欲用再拜。议者以为繁文小节不必计较,臣切以为议者可斩也。夫四郊多垒,卿大夫之辱;楚子问鼎,义士之所深耻;「献纳」二字,富弼以死争之。今丑虏横行与多垒孰辱?国号大小与鼎轻重孰多?「献纳」二字与再拜孰重?臣子欲君父屈己以从之,则是多垒不足辱,问鼎不必耻,「献纳」不必争。此其可吊者八也。

  臣恐再拜不已必至称臣,称臣不已必至请降,请降不已必至纳土,纳土不已必至衔壁,衔壁不已必至舆榇,舆榇不已必至如晋帝青衣行酒然后为快。此其可吊者九也。

  事至于此,求为匹夫尚可得乎?此其可吊者十也。

  窃观今日之势,和决不成,傥乾刚独断,追回使者魏杞、康湑等,绝请和之议以鼓战士,下哀痛之诏以收民心,天下庶乎其可为矣。如此则有可贺者亦十:省数千亿之岁币,一也;专意武备,足食足兵,二也;无书名之耻,三也;无去「大」之辱,四也;无再拜之屈,五也;无称臣之忿,六也;无请降之祸,七也;无纳土之悲,八也;无衔璧、舆榇之酷,九也;无青衣行酒之冤,十也。

  去十吊而就十贺,利害较然,虽三尺童稚亦知之,而陛下不悟。《春秋左氏》谓无勇者为妇人,今日举朝之士皆妇人也。如以臣言为不然,乞赐流放窜殛,以为臣子出位犯分之戒。

  自符离之败,朝论急于和戎,弃唐、邓、海、泗四州与虏矣。金又欲得商、秦地,邀岁币,留使者魏杞,分兵攻淮。以本职措置浙西、淮东海道。

  时金使仆散忠义、纥石烈志宁之兵号八十万,刘宝弃楚州,王彦弃昭关,濠、滁皆陷。惟高邮守臣陈敏拒敌射阳湖,而大将李宝预求密诏为自安计,拥兵不救。铨劾奏之,曰:「臣受诏令范荣备淮,李宝备江,缓急相援。今宝视敏弗救,若射阳失守,大事去矣。」宝惧,始出师掎角。时大雪,河冰皆合,铨先持铁锤锤冰,士皆用命,金人遂退。久之,提举太平兴国宫。

  乾道初,以集英殿修撰知漳州,改泉州。趣奏事,留为工部侍郎。入对,言:「少康以一旅复禹绩,今陛下富有四海,非特一旅,而即位九年,复禹之效尚未赫然。」又言:「四方多水旱,左右不以告,谋国者之过也,宜令有司速为先备。」乞致仕。

  七年,除宝文阁待制,留经筵。求去,以敷文阁直学士与外祠。陛辞,犹以归陵寝、复故疆为言,上曰:「朕志也。」且问今何归,铨曰:「归庐陵,臣向在岭海尝训传诸经,欲成此书。」特赐通天犀带以宠之。

  铨归,上所著《易》、《春秋》、《周礼》、《礼记解》,诏藏秘书省。寻复元官,升龙图阁学士、提举太平兴国宫,转提举玉隆万寿宫,进端明殿学士。六年,召归经筵,铨引疾力辞。七年,以资政殿学士致仕。薨,谥忠简。有《澹庵集》一百卷行于世。孙槻、榘,皆至尚书。

  廖刚,字用中,南剑州顺昌人。少从陈瓘、杨时学。登崇宁五年进士第。宣和初,自漳州司录除国子录,擢监察御史。时蔡京当国,刚论奏无所避。以亲老求补外,出知兴化军。钦宗即位,以右正言召。丁父忧,服阕,除工部员外郎,以母疾辞。

  绍兴元年,盗起旁郡,官吏悉逃去,顺昌民以刚为命。刚谕从盗者使反业,既而他盗入顺昌,部使者檄刚抚定。刚遣长子迟谕贼,贼知刚父子有信义,亦散去。除本路提点刑狱。

  寻召为吏部员外郎,言:「古者天子必有亲兵自将,所以备不虞而强主威,汉北军、唐神策之类也。祖宗军制尤严。愿稽旧制,选精锐为亲兵,居则以为卫,动则以为中军,此强干弱枝之道。」又言:「国家艰难已极,今方图新,若会稽诚非久驻之地。请经营建康,亲拥六师往为固守计,以杜金人窥伺之意。」迁起居舍人、权吏部侍郎兼侍讲,除给事中。

  丁母忧,服阕,复拜给事中。刚言:「国不可一日无兵,兵不可一日